林晚的手掌还贴在锅壁上,那行刻字的温度顺着指尖爬上来。她没动,其他人也没说话。空气里飘着一股说不清是香还是涩的味道,像是小时候外婆煮姜茶时掀开锅盖的瞬间。
“妈妈。”林星瑶小声拉她的衣角,“锅在抖。”
林晚低头看去,石灶底部的火焰无声跳动,锅身一圈细微的波纹正由内向外扩散。她闭上眼,脑子里浮出第一个画面——七岁那年发烧,母亲坐在床边喂她喝粥。勺子碰到嘴唇的时候,米香混着咸味眼泪一起滑进喉咙。
第二个画面:重生后第一次漫展,她在后台给女儿整理派蒙cos服,林星瑶咬了一口草莓蛋糕,笑得满脸奶油。
第三个画面:苏然熬夜帮她调试直播设备,顺手尝了口她做的提拉米苏,皱着脸说甜过头了,却把整块吃完了。
这些味道没有名字,但它们都在这里。
她睁开眼,手腕一翻,七元素核心浮现在掌心。风、岩、雷、草、水、火、冰,凝成一颗拳头大小的结晶体,缓缓旋转。
“要开始了。”她说。
没人回应,也不需要回应。
她抬起手,将核心轻轻放在锅沿。不是扔进去,也不是按下去,只是让它靠着蒸汽微微震动。
第一缕风元素飘落,像春天掀开窗纱。汤面荡开一圈涟漪,风绕着锅口转了半圈,沉入深处。
接着是一块岩元素碎片,落入锅底发出轻响,像是有人往汤里加了颗炖肉。
雷光闪了一下,在泡沫间跳跃三次才消失。草绿色的丝线从锅中蔓延出来,缠住林星瑶的鞋带打了个结,又缩回去。
水流盘旋而下,火苗腾起半尺高,最后一片寒冰落下时,整口锅突然安静了一秒。
然后,轰——
七彩光柱冲破屋顶,直射天际。远处的地平线上,原本灰暗的天空开始褪色,像是被人用橡皮擦掉了污渍。被污染的作物重新长出嫩芽,街道上倒地抽搐的试吃员慢慢睁开了眼睛。
苏然盯着腕表,数据疯狂刷新。“全大陆净化进度……百分之六十七……八十二……九十九点五……完成。”
他抬头看向锅中,汤面平静如镜。
就在这时,厨房角落传来脚步声。
一个穿黑袍的男人冲了出来,胸前别着一枚辣椒形状的徽章。他扑向石灶,手指刚碰到锅沿——
咔。
他的手臂出现裂痕,像老电视信号不良时的画面雪花。
“不可能!”他大喊,“我是会长!这锅该听我的!味觉就是权力!谁掌握味道,谁就掌控世界!”
锅里的汤突然沸腾,掀起一道浪花。浪尖上映出画面:一群孩子被绑在椅子上,被迫吞下彩色药丸;厨师们跪在地上,把自己的记忆刻进料理配方;林星瑶的克隆体排成队列,每人嘴里塞着不同口味的糖果。
会长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裂痕从手臂蔓延到胸口。
“放过我……我可以重来……”他双膝一软,跪在地上。
没人说话。火锅自己做出了选择。
汤浪再次翻起,这次直接泼在他脸上。他的身体像投影仪关机一样,从脚开始一寸寸化作代码碎片,随风飘散。
厨房恢复安静。
几秒后,苏然的腕表突然亮了。屏幕上跳出一组动态星图,线条勾勒出一座漂浮城堡的轮廓,桥是巧克力做的,屋顶插着棒棒糖。
“这是……”他声音有点发紧。
空中浮现出一行字:
【童话大陆坐标已解锁】
林晨曦掏出手机拍下星图,顺手把锅底那句“味道是最原始的记忆载体”也录了进去。
“原来这才是最终任务。”她说。
林星瑶一直蹲在锅边,伸出手指蘸了点锅边凝结的糖霜放进嘴里。她的眼睛一下子亮了。
“好甜!”她举起派蒙玩偶,认真宣布,“派蒙要当故事书主角!”
话音刚落,锅中金光暴涨。一圈光环从汤面升起,扫过整个空间。墙壁上的晶化香料发出微光,地面玉石板缝隙里钻出几朵小小的糖花。
林晚笑了。她蹲下来抱住女儿,林晨曦走过来靠在她肩上。四个人站在原地,谁都没动。
苏然收起设备,站到林晚身边。他的手悄悄靠近她的手背,停在半空,最后只是轻轻碰了下袖角。
“接下来去哪儿?”他问。
林晚看着锅中倒影,里面映着三张脸,还有一个模糊的白大褂身影一闪而过。
“先回家。”她说,“得给孩子们做饭了。”
林星瑶举着派蒙蹦起来:“我要吃糖醋排骨!”
林晨曦推了下眼镜:“建议加入山楂汁提升开胃效果。”
苏然低声说:“坐标可以等明天再研究。”
林晚点点头,正要说话,忽然察觉锅底又有动静。
她弯腰细看,发现刚才那行刻字正在缓慢变化。旧字迹淡去,新字浮现:
**“下一个菜谱,由你书写。”**
她伸手摸了摸锅壁,温度刚好。
林星瑶又舔了舔手指,突然指着锅里喊:“妈妈快看!有鱼游过去了!”
众人凑近。
汤面上确实闪过一道银光,像极了派蒙的眼睛。
苏然掏出记录仪按下拍摄键。
林晨曦拿出笔记本准备记下时间点。
林晚把手放在锅沿,没说话。
锅里的银光越游越近,跃出汤面一瞬间——
变成一只小小的纸船,落在林星瑶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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