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周的手指悬在终端上方,冷汗顺着脊背滑下。
屏幕上的数据像一场无声的风暴,席卷了他所有理性的认知。
【全球“主动上传惬意记录”数量:↓92%】——这个数字本该意味着“神力池”的枯竭。
毕竟,过去一年里,“静世神力”全靠人类对系统奖励的渴望驱动:有人躺在废墟上晒太阳只为拍张照打卡;有人抱着猫装睡三小时就为蹭一段“高质量睡眠”积分;甚至连孩子哭累了睡着,家长都会赶紧录下来上传,生怕错过一次签到。
可现在,没人传了。
监控画面一帧帧划过:南境营地的老兵坐在塌了一半的屋檐下,眯眼看着天边云卷云舒,手里还捏着半块干粮,却迟迟不吃;西北荒原的小女孩蹲在变异蒲公英前,轻轻吹散绒毛,笑得像末世前一样干净;浮空岛边缘,一对夫妻并肩坐在栏杆上,什么也不做,只是靠着彼此,任风吹乱头发。
他们不再看手机,不再等提示音,甚至连奖励到账都懒得查。
“他们……真的在享受。”老周声音发颤,“不是为了积分,不是为了升级,就是……单纯地想躺着。”
他猛地调出“安宁指数监测”面板,瞳孔骤缩——小瞳那边的数据流正呈现出前所未有的平缓波形,如同一片无风的湖面,却蕴含着惊人的能量密度。
就在这时,眠炉轻颤。
那尊白玉香炉静静立于监测台中央,炉身泛起一层近乎透明的青光。
下一秒,一道清冽如晨雾的声音自炉心扩散:
“检测到群体进入‘无求之境’,触发‘静世圆满态’。”
刹那间,整片地脉震颤。
不是剧烈的摇晃,而是一种从大地深处涌出的、温柔的脉动,仿佛地球本身缓缓吸了一口气。
无数沉睡的地热裂隙中,青烟袅袅升起,带着淡淡的檀香与草木气息,在空中交织成网,笼罩整片大陆。
紧接着,一道公告响彻全球,不通过通讯频道,不依赖信号塔——它直接浮现于每个人的意识深处,像是梦呓,又像天启:
【终极回馈】
检测到文明心智进化,解锁‘无奖之奖’:
从此,只要你们真心想休息,世界自会为你们停下。
没有人尖叫,没有人欢呼。
但那一刻,千万人同时闭上了眼睛。
有人靠在墙边滑坐下去,终于敢承认自己累了;
有人抱着膝盖蜷缩在角落,第一次允许眼泪落下;
还有人在枪林弹雨中停顿三秒,抬头看了眼久违的月亮。
他们不再需要系统提醒“你可以歇一会儿”,因为他们已经相信——歇息,本就是活着的权利。
老周瘫坐在椅子上,望着满屏暴涨的神力曲线,忽然笑了,笑得眼眶通红。
“原来我们一直搞错了。”他喃喃,“不是她在用系统救世界……是她教会了我们,怎么当一个‘人’。”
边境哨站,警报突响。
小型地震来袭,地壳微裂,几处临时营房出现坍塌迹象。
按以往流程,应急队会在三十秒内集结,人人绷紧神经,争分夺秒。
可这一次,不同了。
哨长没有立刻下令,而是深吸一口气,闭眼三秒。
身旁士兵也纷纷停下动作,闭目调息,像是在等待某种内在的确认。
三分钟后,全员睁开眼,神情清明,行动有序。
救援路线精准避开潜在塌陷区,物资调配提前预判需求,连伤员的心理安抚都做到了极致。
最终统计:零死亡,轻伤三人,效率反超历史峰值47%。
老周看着实时回传的数据,久久无言。
他忽然想起苏凉月最后一次公开露面——那天她没说话,只是躺在一张吊床上,听着雨打芭蕉的声音,睡了一个下午。
没人打扰她,也没人拍照。
后来有人说,那一整天,整个基地的焦虑指数下降了80%。
“原来不是系统给了我们安宁。”老周轻声道,“是我们终于学会了……像她一样呼吸。”
夜色渐深。
浮空岛最北端的观景台,铁椅依旧锈迹斑斑,吊床随风轻晃,仿佛随时会飘向星空。
陆星辞站在那里,手中握着那枚温润玉符,目光落在空荡的床板上。
他没说话,只是弯腰,将一面小小的铜镜放在吊床一侧的支架上。
镜面朝外,映着漫天星辰。
镜背刻着一行极细的小字,字迹清冷而坚定:
你不是在模仿她躺平,你是在成为自己的神。
风掠过耳畔,带来远方隐约的虫鸣与花香。
他望着那面镜子,唇角微扬,声音低得几乎融进夜色:
“你说……如果有一天,我也忘了‘努力’这个词,你会不会回来?”子夜,风掠过空吊床,绳索轻颤如歌。
陆星辞仍站在原地,指节轻轻摩挲着那枚温润的玉符——那是苏凉月留下的唯一信物,系统终端早已不再跳动任务提示,却仍在他掌心微微发烫,仿佛还残留着她懒洋洋翻身时蹭到他肩头的温度。
“你说……如果有一天,我也忘了‘努力’这个词,你会不会回来?”
话音落,吊床无风自动,轻轻一荡,像极了当年她在基地后院晃着脚丫晒太阳的模样。
那一瞬,他几乎以为自己听见了哼歌的声音,断断续续,是某首老式情歌的旋律,她总说太肉麻,可每次他放起来,她又从不喊停。
他笑了,眼底却泛起湿意。
“你给的最大礼物,不是异能升级卷,不是空间储物卡,也不是什么SSS级防御结界。”他仰头望着漫天星河,声音低得像是怕惊扰一场美梦,“是你让这些人终于敢说‘我累了’。”
曾几何时,末世教会人类的第一课是:不能停,不能软,不能哭。
可她偏不。
她睡得理直气壮,吃得心安理得,躺在废墟里听雨,靠在塌墙边啃苹果,连面对尸潮逼近都只是翻个身,嘟囔一句:“吵死了,明天再处理。”
所有人都以为她在摆烂。
直到后来,他们才发现——她是第一个真正活着的人。
而现在,这片大地正悄然改变。
人们不再为积分打卡晒太阳,不再装睡三小时骗系统,甚至连“签到”这个词都渐渐被人遗忘。
南境营地的孩子们光着脚在草地上奔跑,西北荒原的老兵抱着酒壶看日落,浮空岛的居民把武器收进仓库,改种起了花。
他们不是变弱了,而是终于懂得:休息不是赎罪,安宁才是常态。
就在这万籁俱寂的刹那,眠炉再度轻颤。
青烟自白玉炉心袅袅升起,在空中缓缓凝形,如墨笔挥毫,写下一句清冽如泉的话语:
“我不再是你们的系统……我是你们心里,那个终于被允许休息的自己。”
话音落,全球所有幸存者终端屏幕忽明忽暗,随即首页所有任务栏、倒计时、排行榜尽数褪去,化作一片纯白。
唯有一行极小的字,静静浮现于角落,仿佛一声叹息,又似一句祝福:
“你已通关——欢迎来到,本该属于你的安宁。”
陆星辞望着那行字,指尖微颤。
他忽然想起一年前,她躺在他怀里,眼皮半阖,声音懒散:“陆星辞,你说这世界要是没人再想赢了,会不会反而更好?”
他当时笑她疯了。
可现在,他看着这片沉静如水的夜色,听着远处隐约传来的虫鸣与晚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终于明白——
她不是放弃了系统,她是把系统,种进了每个人的呼吸里。
他将玉符贴在唇边,低语:“老婆,你连退休都退得悄无声息。”
风止,星沉。
吊床轻轻一晃,像是一声应答,又像是一场漫长的告别。
而在浮空岛最北端的数据中枢里,老周盯着监控屏,忽然皱眉。
【静世神力池】的能量曲线,已经连续七日……纹丝未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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