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地能源中枢的警报无声亮起,红光在幽暗的控制室内一圈圈扩散,像某种沉睡巨兽缓缓睁开的眼睛。
监测屏上,代表主供能线路的绿线剧烈抽搐,几次几乎触底,又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勉强托住。
数值波动毫无规律,时高时低,仿佛整座基地的心跳正被无形之手攥紧又松开。
“稳压器过载!但输入输出都正常!”
“冷却系统无故障!”
“AI诊断显示‘非物理性异常’——这算什么?鬼附身了?”
技术组会议室里,七嘴八舌炸成一片。
穿着工装的技术员们额头冒汗,投影屏上的数据流疯狂滚动,却没人能找出真正的病因。
有人提议切断部分区域供电做隔离测试,立刻遭到后勤组反对:“东区育婴室正在恒温孵化期,断电五分钟婴儿就危险!”
“那西区净水厂呢?停机两小时,全城饮水就得靠储备!”
“启动备用发电机!”
“不行!燃料只够撑三天,现在用等于找死!”
争论声越来越高,空气仿佛凝固成一块滚烫的铁板,压得人喘不过气。
就在指挥官准备拍板强行断电排查时,门缝底下忽然滑进一张纸条。
白纸黑字,字迹懒洋洋的,像是写的时候手都没用力:
“先睡十分钟。”
没人知道是谁塞进来的。
门没开,走廊空荡荡的。
可偏偏,这句话像一滴冰水落入沸腾油锅——所有人突然安静了一瞬。
有人想骂,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干涩。
有人本就熬了通宵,眼皮沉重得抬不起来。
还有个女工程师,昨晚孩子发烧没睡好,此刻盯着那张纸,竟觉得眼眶发热。
不知是谁先关掉了头顶的强光灯。
接着是第二个人合上了笔记本。
第三个人直接趴在桌上,喃喃道:“十分钟……就十分钟……”
黑暗降临。
只有应急灯泛着微弱蓝光。
二十多个人闭着眼,或坐或趴,在死寂中呼吸。
十分钟后,一盏灯被打开。
所有人几乎同时睁眼,眼神清明得不像只睡了片刻。
而那位原本焦头烂额的首席工程师猛地站起,一掌拍在桌上,震得水杯跳起:
“我知道了!不是机器坏了——是它在‘喘气’!”
众人愣住。
“稳压器不是故障,是在自主调节节奏!你们看这个波形!”他调出历史数据,“它每隔47分钟会自然回落一次,持续3分12秒,就像……就像人在深呼吸!我们之前的调控程序太激进,一直在打断它的‘吐纳’,反而导致能量淤积反冲!”
满室寂静。
有人喃喃:“所以……它不是病了,是累了吗?”
没人回答。
但所有人心里都浮起同一个荒谬却又无法否认的念头——刚才那十分钟的睡眠,不只是他们醒了,连机器也跟着“醒”了过来。
而门外,吊床轻轻晃动。
陆星辞躺在上面,一只手搭在额前遮光,另一只手随意勾着一根细绳,绳子末端连着会议室门缝里的纸条残角。
微风拂过,吊床轻响,他嘴角微微一扬,没睁眼,只是低声自语:
“吵死了。”
与此同时,城市另一端,小瞳站在新建的“梦语屋”前。
这是她推动的“梦境反馈链”试点工程——每个居民睡前可以对着特制枕头诉说烦恼,声音会被加密记录,由志愿者整理共性情绪,形成“集体潜意识图谱”。
首日汇总结果出炉,令所有分析员愕然:
“怕睡太久被骂”——占比68%
“想赖床但心慌”——占比59%
这不是生理问题,是心理枷锁。
末世以来,生存成了唯一标准,“休息”反而成了罪过。
小瞳没写报告,也没召开会议。
她只是把一段音频上传至全城广播系统——那是模拟的、缓慢而稳定的成年人类心跳声,每分钟60次,温柔如摇篮曲。
背景中,有个稚嫩的童声反复低语:
“你睡着时,世界也在呼吸……
你睡着时,世界也在呼吸……”
当晚,基地深度睡眠率提升40%,创疫情爆发三年来最高纪录。
监控显示,连夜间巡逻的守卫都不自觉放慢脚步,有人甚至靠着墙根打起了盹,脸上带着久违的松弛。
老周坐在他那间堆满旧档案的小屋里,眼镜滑到鼻尖,盯着刚导出的数据流,眉头越皱越紧。
“又来了。”他喃喃。
这是第七次记录到的异常现象:每当陆星辞在某片区域午睡,其周边三百米范围内,三小时内纠纷发生率下降82%,医疗中心焦虑就诊量减少73%,甚至连自动警报系统的误触率都从日均4.2次降至0.3次。
他调取监控回放,画面里陆星辞什么都没做——没有演讲,没有调解,甚至不曾睁眼。
可行人路过时,脚步会不自觉放缓;争吵中的情侣经过吊床旁,声音会渐渐低下去;就连巡逻无人机飞过,轨迹都变得柔和许多。
仿佛整个城市的神经网络,因一个人的安眠,而进入某种低频共振的稳定态。
老周提笔在笔记本上写下最后一行结论:
“不是他在影响秩序,而是他的‘安宁’本身,已成为秩序。”
夜色渐深,基地恢复平静。
唯有能源中枢的屏幕重新亮起绿色曲线,平稳如呼吸。
而在城市中心广场边缘,一张崭新的吊床悄然挂起,随风轻轻晃荡。
没有人知道它什么时候出现的。
但当月光洒落其上时,细绳微微颤动,像是等待某个早已习惯于在风暴中安眠的人归来。
第194章 我的午修建议,比作战计划管用(续)
资源调配中心外的广场上,人群越聚越多,像一场无声的风暴在酝酿。
东区代表攥着分配单的手指发白:“我们育婴室每天新增三个新生儿,奶粉配额却砍了两成!你们西区净水厂停工半天能死人?婴儿断奶可是要命!”
西区领头的男人冷笑回击:“没有净水,全城喝变异水源,三天就得爆感染潮!谁来负责?”
双方身后站着几十名居民,有抱着孩子的母亲,也有满脸油污的技工,眼神里全是疲惫与焦躁。
空气紧绷如弦,稍一触碰就要断裂。
轮值委员会派人来劝了三回,没人听。
有人提议投票,可投票机制本身就被质疑不公;
有人建议抽签,立刻被骂“拿人命赌博”;
最后连陆星辞的名字都被提了出来——“请静默顾问来裁决吧。”
于是,吊床来了。
不是他本人先到,而是两张木架和一张厚实的亚麻吊床,由两名面无表情的后勤员抬着,慢悠悠穿过人群中央。
他们一句话不说,只把吊床两端系在广场边那两棵幸存的老梧桐树上,轻轻一推——布料晃了晃,像一片云落了下来。
紧接着,陆星辞才出现。
他穿着最普通的灰白色家居服,脚踩拖鞋,手里还拎着一条薄毯。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有人皱眉,有人讥笑:“这时候睡觉?他是不是脑子坏了?”
可陆星辞看都没看任何人,径直走过去,躺下,拉上毯子盖住胸口,闭眼。
呼吸平稳得仿佛他已经睡着了。
起初,没人买账。
争吵继续,声浪一波高过一波。
一个女人怒吼着冲上前想扯掉吊床,却被旁边同伴一把拉住:“别……你看……”
风停了。
不是天气变了,而是某种难以言喻的静谧正从吊床为中心,一圈圈漾开。
阳光斜洒下来,落在陆星辞脸上,他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像是梦到了什么极舒服的事。
而周围的人,不知何时起,一个个声音低了下去。
有人摸着酸痛的后颈坐下。
有个孩子打了个长长的哈欠,趴在母亲肩头不动了。
一位拄拐的老兵原本激动地挥舞手臂,说着说着,动作越来越慢,眼皮开始打架。
十分钟过去,广场上只剩下轻浅的呼吸声。
三十多人或坐或靠,在春日暖阳下昏昏欲睡。
没有人再提配额、奶粉、净水,也没有人记得自己为何而来。
梦境温柔地吞没了意识,像被一双无形的手轻轻拍着背。
等他们陆续醒来时,天色已近黄昏。
没人说话。
但争执不见了。
东区那位母亲默默把储物柜钥匙递出去一半:“我家小宝吃得少,分你家一半。”
西区男人怔了怔,接过钥匙,低声说:“下周检修,我们轮流加班,省下的水给你们优先供。”
其他人也纷纷起身,各自散去,脚步轻得像怕惊扰什么。
只有一个人注意到——陆星辞早已离开,吊床上留着一张折叠整齐的纸。
轮值委员会当晚召开紧急会议,最终签署了一份前所未有的正式函件,用加密频道直接传入陆星辞的私人终端:
“经全体委员决议,自即日起,‘静默顾问’提出的任何非言语行为、环境布置及作息建议,均列为基地最高优先级决策参考依据。否决需三分之二以上联合动议,并附心理学与能量波动双重评估报告。”
屏幕亮着,映出窗外流动的星河。
陆星辞看完,嘴角微扬,没回复,也没删除。
他只是将文件打印出来,折成一只小小的纸船,走到基地边缘那条人工溪畔,俯身放入水中。
夜风拂面,纸船未沉。
它载着月光,顺着水流缓缓前行,仿佛驶向某个不存在于地图上的港湾——那里没有命令,没有争论,也没有胜利者与失败者,只有无数个安心入睡的灵魂,共同编织着一场不肯醒来的梦。
而在城市深处,某扇窗内,小瞳正低头整理一批新收集的情绪数据。
她忽然停下笔,望向远方那片静静摇晃的吊床影子,轻轻说了句:
“也许……是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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