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星辞站在高台之上,晨光斜照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风掠过他微乱的发梢。
他穿着最简单的灰白色长衫,袖口卷起一截,露出腕上那枚早已停走的旧表——据说是她送的第一件礼物。
台下万人寂静,连呼吸都轻了半分。
“我决定,辞去静默顾问一职。”
话音落下,人群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随即掀起惊涛骇浪般的骚动。
“什么?!”
“不可能!现在是谁在维持‘梦语网络’稳定?是谁压住了北区暴动能源潮?是他!只有他能做到!”
“可……他已经连续七年零事故,基地运行效率提升三倍,说走就走?”
质疑声如潮水般涌来,几位高层更是直接站起身,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陆星辞却不慌不忙,指尖轻点数据板,一道全息投影缓缓升起——
【任职期间核心数据公示】
- 基地整体能耗下降47%
- 人际冲突率降低89%
- 新生儿深度睡眠达标率:连续五年全国第一
- 心理创伤复发率:降至0.3%(末世前水平)
- 植物复苏成功率:91.6%(远超理论极限)
全场鸦雀无声。
一名白发苍苍的老科学家颤巍巍举起手:“陆顾问……这些数据……您是怎么做到的?我们研究了整整三年,找不到任何治理模型匹配这种低投入高产出的奇迹。您到底用了什么系统性调控手段?”
陆星辞笑了。
很轻,却像春风拂过冰湖。
他抬起手,指向天空。
那里,一朵云正慢悠悠地飘过,形状松散,毫无章法,却又奇异地与风同频,不疾不徐,稳稳前行。
“你看它怎么飘的。”他说,“从不着急,但从不迷路。”
众人怔住。
有人喃喃:“这算哪门子答案?”
可下一秒,不知谁先打了个哈欠。
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短短几秒内,广场上千人竟齐刷刷打起了哈欠,眼皮发沉,仿佛被某种无形的频率轻轻拨动了神经。
而就在这片诡异又和谐的倦意中,一个年轻女孩缓步走上高台。
是小瞳。
她穿着素净的亚麻长裙,眼眸清澈得不像这个时代的幸存者。
她是“梦语网络”的首席感应者,据说能听见千万人梦境交织的声音。
陆星辞将手中的权限密钥递给她。
“接下来,交给你了。”
小瞳没有立刻接过,而是静静看着他:“你真的什么都没做吗?”
“我没战斗,没指挥,没制定计划。”陆星辞坦然道,“我唯一做的事,就是每天按时睡觉,吃她留下的甜点,听她喜欢的歌。然后……这个世界自己好了。”
小瞳沉默片刻,终于伸手接过密钥。
就在触碰的瞬间,整座基地的梦境监测系统猛然一震——所有正在浅睡的人,同步进入了深度REm期。
脑波图谱呈现出前所未有的统一频率,宛如一场集体入定。
第二天清晨,老周背着行囊来到能源核心室。
这里没有轰鸣的发电机,也没有冰冷的钢铁管道。
取而代之的是一排排温控培养舱,透明玻璃后,数以万计的濒危植物种子静静沉睡在模拟母体环境的营养液中,像一群被哄着入睡的婴儿。
墙上刻着一行字,墨迹未褪:
“苏凉月指令:让它们也睡个好觉。”
老周站在门前,久久未语。
他曾是最早一批质疑苏凉月的人之一。
“躺平救不了世界”,他当年在会议上拍桌怒斥,“我们需要战士、领袖、英雄!不是个天天吃布丁睡懒觉的大小姐!”
可如今呢?
全球异能者还在为争夺资源打得头破血流时,这里的新生儿已经能在无药物辅助下自然入睡;当其他基地靠高压统治维持秩序时,他们居民之间的争执,竟然会自发约定“先睡一觉再谈”;就连变异藤蔓入侵边界那次,也是在某夜集体梦见“有个女人轻轻哼着歌”,第二天便主动退回到警戒线外……
他伸出手,指尖贴上冰凉的玻璃。
“别人建堡垒用钢筋水泥,她用的是被子和梦。”他低声说,“可偏偏……这才是最硬的墙。”
临行前,他在培育室角落发现了一株刚破土的草莓苗,嫩绿得像是从希望里长出来的。
他小心翼翼挖出,放进背包侧袋。
“我替你去看看外面。”他对着空气说道,声音沙哑,“顺便,把你的春天,种到废土尽头。”
同一晚,小瞳正式接管“梦语网络”。
助手紧张地问:“需要开启全天候监控吗?应急预案加载到第几级?是否启动精神屏障防御矩阵?”
她摇头,手指轻划控制面板,下达第一道指令:
“关闭所有实时监控。”
“您疯了吗?!”助手失声,“没有视觉反馈,系统怎么运作?出了事谁负责?”
小瞳闭上眼,嘴角浮现一丝笑意:“真正的共感,不需要眼睛。”
指令执行的刹那,全基地一万两千三百六十七名居民,几乎在同一秒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手,温柔地抚过了每个人的眉心。
那一夜,梦境质量评分突破历史峰值。
多地报告,原本躁动的变异兽群突然安静下来,甚至有观测员看到一只三眼狼趴在人类聚居区外围,蜷成一团,打着呼噜入睡。
而在基地最高处的观星台上,陆星辞仰望着星空。
风送来远处温室中草莓花开的淡淡香气。
他忽然轻声笑了。
“你说得对啊……什么都不干,才是最难的事。”
他低头看了看腕上的旧表,指针依旧不动。
但这一刻,他仿佛听见了她的声音——
“下次沙暴来的时候……试试看,别关窗。”
他眸光微闪,没有解释,只是转身走向中央控制系统。
手指悬在操作界面上方,迟迟未落。无需修改
风,忽然停了。
不,不是停——是被什么无形之物温柔地分开了。
在天际的尽头,一道漆黑如墨的沙暴墙正以摧山裂海之势席卷而来。
沿途的据点纷纷拉响了最高警报,厚重的合金闸门轰然闭合,能量护盾层层叠加。
有人嘶吼着加固城墙,有人疯狂地催动异能掀起沙障,仿佛末日审判即将降临。
而在这风暴的必经之路上,陆星辞却站在观星台的边缘,抬手轻轻按下中央控制系统。
“打开所有通风口。”
“播放7号背景音乐《月光小夜曲》——这是苏凉月生前最后听的一首歌。”
指令下达时,整个基地一片死寂。
技术人员的手指悬在紧急终止键上,冷汗直流:“陆顾问!全开通风口就等于主动吸入高密度的腐蚀性尘流!十分钟就能毁掉空气净化系统!”
高层议员怒斥道:“你这是在谋杀所有人!”
可陆星辞只是靠着栏杆,缓缓闭上了眼睛。
风掠过他卷起的袖口,吹动着那枚停走的旧表,仿佛她还坐在身旁,懒洋洋地说:“吵死了,放点音乐不行吗?”
下一秒——
沙暴来了。
天地混沌,飞沙走石,连钢铁都能磨成粉末的狂风撞向基地的瞬间,竟像遇到了某种不可逾越的边界,开始缓慢、奇异地上升、分流,如同两股巨浪绕开一座静默的孤岛,在基地上空形成一个诡异的“V”字形豁口。
风暴中心距离地面仅三百米,却再也未能前进一分。
基地内,轻柔的钢琴声悠悠流淌。
温室内的草莓花开得正好,香气随微风弥漫。
居民们甚至都没察觉到异常,有的人还在阳台上晒着最后的余晖,孩童们赤脚跑过草地,笑声清脆。
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只知道当其他据点损毁过半、伤亡惨重时,这里连一片玻璃都没震碎。
事后,气象学家调取卫星云图,盯着那道完美避开基地的气流轨迹,几乎怀疑设备出错了。
“这不符合任何已知的物理模型……它像是……主动避让?”
唯有老周,在翻越三座废城后宿营的那一夜,借着篝火翻开日记本,写下了一行字:
“有些力量,不是对抗,而是让人忘了为什么要战斗。”
某个没有星星的夜晚,黑暗浓稠如墨。
小瞳在梦中行走。
脚下是一片巨大无比的钟表盘,铜绿斑驳,齿轮静止。
表针并非金属,而是由无数吊床连成的弧线,轻轻摇晃,承载着千万人的呼吸与梦境。
脚步声响起。
陆星辞走来,穿着那件灰白长衫,手里握着一把古旧的铜钥匙。
“她说,等你学会偷懒,就把它交给你。”他递出钥匙,“真正的秩序,不是控制,是允许一切自然发生。”
小瞳伸手接过。
可指尖触碰的刹那,钥匙竟化作一缕金粉般的光尘,无声地融入掌心。
她心头猛地一颤,仿佛有某种沉睡已久的权限被悄然唤醒。
翌日清晨,她在基地的最高处挂起了一串新风铃。
没人认得这材质——那是从苏凉月遗留的系统核心碎片中提取的“咸鱼之核”,曾记录着她每一次酣睡、每一口甜点、每一场无所事事的日光浴。
风起,铃响。
清脆的声音并不刺耳,却奇异地渗入每个人的耳膜深处。
科研人员监测到了惊人的数据:全基地居民的脑波同步率飙升至98.7%,呼吸频率自动趋同,连心跳都隐隐契合音律的节拍。
那一刻,仿佛整个基地成了一个巨大的生命体,安静、协调、自我修复。
小瞳望着远方的荒原,低声呢喃:
“你躺得最久,却撑得最久……”
“这世界,终究是你的懒人帝国。”
夜深了,观星台只剩一个人。
陆星辞仰望虚空,忽然轻笑了一声。
他转身走向主控室,指尖在系统界面上方微微一顿,似乎想输入什么,却又收了回来。
风铃声渐渐远去,余韵未绝。
就在此时——
一声极轻、却足以让人血液凝固的警报,毫无征兆地响起。
喜欢被渣男贱女害死后,我在末世躺平请大家收藏:(m.315zwwxs.com)被渣男贱女害死后,我在末世躺平315中文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