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很深,雨丝斜斜地扫过“懒园”的玻璃穹顶,发出细碎如耳语的声响。
林小满蹲在番茄藤前,指尖还残留着那朵银白色小花带来的暖意。
它开得毫无征兆,像是从梦境里跌落的一颗星子,静静栖在粗壮的主藤上。
花瓣薄如蝉翼,泛着月光般的霜色,检测仪显示它的光谱完全不在已知植物范围内——既不进行光合作用,也不释放氧气,却能微弱地散发出一种让人头脑清明、心跳放缓的能量波。
“这不该存在。”生物组组长低声说,可还没来得及上报,那花就在夜风中悄然闭合,第二天清晨,竟结出了一颗果实。
透明的,像水晶雕琢而成,内部似有云雾流转。
林小满没告诉任何人。
她只是轻轻摘下它,带回温室角落的小桌,用最干净的刀切开。
汁液流出的瞬间,空气中弥漫开一股极淡的甜香,像是晒过太阳的棉被,又像冬日炉火旁打盹时做的梦。
她小心翼翼滴了一滴在舌尖。
没有味道。
但下一秒,意识如沉入温泉,四肢百骸被温柔托起,所有的思绪、记忆、担忧……统统被按下暂停键。
她睡着了,不是普通的睡眠,而是彻底的、无梦的深眠——仿佛灵魂终于卸下了千斤重担,第一次真正地“休息”。
醒来时,天刚蒙蒙亮,她发现自己脸上干涸的泪痕。
原来,她早已忘了什么叫“好好睡觉”。
那天夜里,她悄悄把剩下的汁液分成六份,放进孩子们最爱的小熊糖瓶里,附上一张手写纸条:“姐姐说,梦太多的人,该学会什么都不想。”
第二天,所有曾彻夜惊醒、被噩梦纠缠的孩子,都睡了近三年来最安稳的一觉。
他们醒来时眼神清亮,笑着说:“我梦见一片云,上面什么都没有,可舒服了。”
没人上报这件事。
因为在这座以“懒”为信仰的园区里,治愈本就不需要解释。
而在另一端的档案塔,小瞳合上了手中最后一份文档。
她的《躺平文明史》终于写完,封面上烫金的字迹温柔而坚定:《她不是起点,也不是终点,而是我们终于敢停下的那个瞬间》。
她翻到最后一页目录,那里原本列着“第一章 神迹降临”“第二章 重生之女”“第三章 系统觉醒”……一整套传奇叙事的框架。
她的手指悬在删除键上,许久未动。
窗外,晨光洒在园区各处——老人躺在摇椅上看云,少年抱着吉他弹一首永远没写完的歌,餐厅排队长龙只为等一碗“三分钟即食却必须慢吃”的泡面。
这才是真正的历史。
她轻笑一声,全选,删除。
只留下最后一节标题:《今日晴,宜发呆》。
档案馆长接过书时皱了眉,“这不是历史。”
“是生活。”小瞳说,“而且是最难实现的那种。”
馆长沉默良久,最终将书放入b区第七排,归类标签写着:生活指南·心灵安放类。
与此同时,陆星辞站在中央控制室,面前的终端屏幕幽幽亮起。
【检测到全球‘躺平指数’达标,终极任务完成。】
【宿主可选择:A. 重启重生程序;b. 进入永久休眠】
红蓝两选项静静闪烁,像一场跨越轮回的告别仪式。
他靠在椅背上,黑袍垂落,眼神却柔软得不像话。
指尖缓缓划过屏幕边缘,那里还留着一道浅浅的划痕——三年前,他曾在这里写下第一行监控日志:“苏凉月,今日仍在睡觉,状态良好。”
如今,全世界都在学她睡觉。
他忽然笑了,抬手在键盘上敲下一行字:
“c. 让她睡个够。”
系统停顿了一秒,像是在重新理解这个宇宙从未收录过的指令。
随后,光芒流转,机械音轻轻响起:【指令已接收。
重生服务永久关闭,预约队列清空。
祝您……好梦。】
那一刻,整个“懒园”的灯光微微闪烁了一下,仿佛某种无形的枷锁,在无人察觉中轰然崩解。
夜晚再度降临。
林小满抱着新摘的瓜子,蜷在温室的软垫上。
小瞳关掉了所有工作界面,仰头望着人造星空。
陆星辞脱下披风,第一次没有巡视园区,而是躺在了观景台的长椅上,任夜风吹乱他的发。
他们不知道的是,就在同一片星空下,园区每一个正在入睡的人,无论老少,都做了一个相似的梦。
梦里没有情节,没有对白,只有一片无边无际的云。
云上,一个人影懒洋洋地躺着,手里握着一把火锅勺,眼神漫不经心地望向天空。
嘴角微扬,仿佛说了什么。
风掠过耳畔,隐约听得一句:
“下次末日?”
(未完)那一夜,整个“懒园”陷入了前所未有的静谧。
没有警报,没有巡逻的脚步声,甚至连风都放轻了呼吸。
千万人同时坠入同一个梦境——无边无际的云层之上,天空是温柔的灰蓝色,像被洗过无数次的旧棉布,柔软得让人想哭。
苏凉月就躺在那儿,一身宽松的睡裙,赤着脚丫晃来晃去,手里还握着那把从末世第一天就陪她打遍天下无敌手的火锅勺。
她眼皮都没抬,漫不经心地开口:“下次末日?别叫我,我这次真不想动了。”
话音落下,梦中所有人的心口都像被轻轻按了一下——不是痛,而是久违的松快,仿佛终于有人替他们说出了那句藏了十几年的“我不干了”。
接着,她翻了个身,背对着世界,把那只印着鸭子图案的枕头搂得死紧,像护住最后一丝安稳的孩童。
梦渐渐淡去,可那股宁静却如潮水般渗进骨髓,牢牢扎根。
清晨六点十七分,第一缕阳光穿过玻璃穹顶,落在林小满的脸颊上。
她睁开眼,枕边那颗透明如水晶的番茄果实,已化作一滩清亮的露水,静静渗入木床的缝隙。
她没出声,也没惊慌,只是默默坐起,指尖在湿润的床板上停留了一瞬,然后起身穿衣,像往常一样拿起小水壶,朝温室走去。
而在园区各处,无数人做着同样的事——翻开日记本,提笔写下同一句话:“我们替你醒着。”
字迹或歪斜、或工整,纸张或新或旧,但每一本都郑重地合上,锁进抽屉、埋进土里、压在枕头下。
这不是誓言,更像一种交接,一场无声的守望。
陆星辞是在黎明前走进茧室的。
这里曾是系统的中枢,如今只剩一面巨大的投影屏幽幽亮着。
他手中抱着一床新织的羊毛毯,颜色是苏凉月最喜欢的奶咖色,边缘还留着她咬过的牙印——三年前她说这能防静电,其实只是懒得换枕头。
空床依旧摆在那里,整齐得不像没人睡过。
他轻轻将毯子铺好,动作小心得像个怕吵醒孩子的父亲。
“你说,只要活得够懒,世界就会自己变好。”他低声说着,目光落在墙上跳动的全球地图。
此刻,密密麻麻的光点正遍布各大洲废墟、山野、地下城、浮岛基地……每一个闪烁的绿点,都代表着一名正在安心入睡的人类。
曾经需要枪炮与异能才能换来片刻安宁,如今只需一场无梦的好觉。
“你说替你活得好一点……”他声音微哑,“现在,我们终于懂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窗外晨光正好洒在床头那只鸭子枕头上,凹陷微微颤动,仿佛刚刚有人翻身离去。
而在遥远的废土边缘,一座坍塌的学校钟楼之下,一个瘦弱少年在破课桌拼成的床上沉沉睡去。
梦中,他习惯性地抬起手,比出签到的手势。
空气泛起涟漪,一道久违的文字缓缓浮现:
【签到成功,奖励:一个不用醒的梦】
风掠过断壁残垣,系统提示悄然消散,无人接收,却依然运行。
它不再有宿主,却仍记得那个最初指令——
“让她睡个够。”
此刻,林小满推开温室门,晨雾缭绕,番茄藤静静垂落,叶片上挂着露珠。
她蹲下身,伸手去浇水,指尖即将触碰到藤蔓根部的刹那——
土壤深处,一丝极淡的银白微光,倏然一闪而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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