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十七分,懒园的夜风带着湿气穿过铁网围栏,老陈提着一盏昏黄的手电筒,脚步踩在碎石路上沙沙作响。
他裹紧了身上的旧大衣——那是苏凉月还在时,从不嫌弃地借给他披过的那件,袖口还留着一道歪歪扭扭的补丁,像只打盹的猫。
岗亭就在前方,本该亮着红光的监控屏此刻一片漆黑,门虚掩着,几缕淡金色的光晕从缝隙里漏出来,在雪地上投下柔和的影子。
“又偷懒?”老陈皱眉,推开门的一瞬却猛地顿住。
三名守夜员横七竖八地躺在长椅和折叠床上,棉大衣盖得整整齐齐,呼吸均匀,脸上竟浮着几分安详。
更诡异的是,他们身上都笼着一层极薄的金光,像是被某种无形的能量包裹着,体温监测仪显示:36.5c,恒定不变。
脑波图谱平稳如深海潮汐,正是深度修复的最佳状态。
老陈心头一震,快步调出监控回放。
画面里,前一班守夜员正交接岗位,突然一人打着哈欠坐下,头一点一点,不到十秒便沉沉睡去;第二人刚想叫醒他,自己眼皮也止不住地往下坠,干脆顺势躺倒;第三个人原地愣了两秒,最终也脱鞋上床,动作默契得仿佛排练过千百遍。
而下一班人员抵达时,并未惊醒他们,而是默默铺好毯子,自己也在角落合衣而眠。
“不是擅离职守……”老陈喃喃,“是‘被睡着’的。”
他盯着屏幕,忽然注意到每个人入睡前的最后一刻,手腕上的个人终端都会轻轻震一下,弹出一行小字:【签到成功,奖励发放中:被窝升温3c,疲劳值-15%,免疫力+8%】
他沉默良久,掏出随身携带的日志本,在最新一页写下:
“小姐说,守夜不一定要睁眼。”
笔尖落下那一刻,远处树梢轻晃,一片叶子悄然飘落,正好盖住泥土中半埋的U盘。
风过无痕,可整个基地的电力系统,却在同一秒自动完成了负载均衡调整——没人操作,也没触发警报。
与此同时,茧室顶层的数据中枢正疯狂运转。
小瞳坐在主控台前,银发垂落肩头,镜片反射着满屏跳动的曲线与热力图。
她刚刚提取完“个人签到系统”上线首日的全球数据,结果让她指尖微颤。
“87%的用户首次签到行为是……赖床十分钟?”
她点开样本列表,越看越觉得荒谬又真实。
“偷吃宵夜(辣条+冰可乐)”、“忘记打扫宿舍”、“假装加班实则刷剧”、“午休时把工作邮件标记已读”……
这些本该被视为“消极怠工”的日常琐事,非但没有被系统驳回,反而全部通过认证,奖励即时到账。
更有甚者,系统还会根据行为特征推送个性化提示:
【检测到高浓度咸鱼因子,建议今日午睡延长至45分钟】
【恭喜达成“摸鱼入门”成就,解锁专属bGm《空调房里的夏天》】
【温馨提示:昨晚三点才睡,今天请理直气壮翘班】
小瞳怔住了。
这不是一个奖惩分明的管理系统。
这是在重新定义什么是“活着”。
她想起末世初期,所有人拼尽全力奔跑:抢物资、争异能、建防线、杀丧尸。
可最后活下来的,往往不是最强的,而是最会“喘口气”的。
而苏凉月——那个曾经被嘲讽为“废物千金”的女人,早在所有人都疲于奔命时,就看透了这一点。
她不要人人拼命,她要人人值得。
小瞳缓缓闭上眼,再睁开时,眸底已有水光。
她在最终报告中敲下最后一行字:
“她终于把‘正确活着’的定义,还给了每个人。”
清晨六点零三分,陆星辞醒来。
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落在枕边那只鸭子形状的抱枕上。
它圆滚滚地趴在那里,嘴巴微微张着,像在打哈欠。
陆星辞盯着它看了很久。
昨晚他明明亲手将它锁进了陈列柜——那是他唯一保留的、属于苏凉月的东西。
柜子有密码锁,指纹验证双保险,连基地最高权限都无法远程开启。
可现在,它回来了。
他走过去,伸手摸了摸,绒毛柔软得不可思议,仿佛刚在阳光下晒了一整天,连气味都带着一丝熟悉的栀子香。
翻到内侧,一行细密的小字缝在布料夹层里,针脚歪歪扭扭,像小时候没学会绣花的孩子笨拙地写着情话:
“别锁我,我会自己回来。”
陆星辞怔住。
这针法……他认得。
苏凉月生前最爱啃鸡翅、喝奶茶、赖床到中午,也最爱自己缝补破掉的玩偶。
每次都说“反正也不好看,能用就行”,结果每一只补丁都像在打瞌睡的猫。
他低头看着鸭子枕头,忽然低笑了一声:“你连枕头都学会写情书了?”
话音落下,屋内静得只剩下呼吸声。
可就在这一瞬,整座“平凡史诗”基地的所有终端,无论关机与否,屏幕同时闪烁了一下,浮现一行只有宿主才能看见的文字:
【签到地点更新:旧温室b区,推荐指数★★★★☆】
陆星辞没看手机。
他只是把鸭子枕头轻轻搂进怀里,靠回床头,闭上了眼睛。
而在地下三层尘封已久的仓库深处,一台废弃多年的恒温箱,指示灯无声亮起。
液晶屏跳动几下,温度设定自动归零,随后缓缓上调——
37c。
恰好是人体最舒适入睡的温度。
箱门紧闭,内部空无一物。
可冷却风扇,已经开始运转。
(续)
老陈蹲在旧温室b区的铁架前,手里还攥着那把锈迹斑斑的扳手。
他原本是来检修通风管道的——这片区域荒废多年,玻璃碎了半边,藤蔓爬满了支架,连空气都带着腐土与阳光晒透木头的混合气味。
可当他一脚踩进角落那台废弃恒温箱的阴影里时,脚底突然传来一阵微弱的震颤。
“嗡……”
不是错觉。
他猛地回头,只见那台早已断电十年的老设备,指示灯竟幽幽亮起,液晶屏上的数字从0开始缓缓攀升:37c。
不多不少,正好是人睡得最沉、呼吸最稳的温度。
老陈怔住了。
他下意识伸手去摸电源线,却发现插头根本没有接入任何插座。
整台机器像是凭空获得了生命,冷却风扇低鸣运转,玻璃内壁渐渐凝出细密水珠,一颗颗滑落,在反光的弧面上划出蜿蜒痕迹。
然后,它们停住了。
水珠不再流动,而是悄然聚拢,排列成一个歪歪扭扭的字母——Z。
老陈的心跳漏了一拍。
那个“Z”,他太熟了。
苏凉月每次签到成功后,总会用手指在空中画个“Z”,笑着说:“这是咸鱼专属暗号。”她不在意别人怎么看,也不解释为什么总能在末世最危险的时候睡得香甜。
她说:“睡觉也是战斗,只不过我打的是‘续航战’。”
而现在,这台空无一物的恒温箱,竟以水为墨,写下了她的暗语。
风从破窗灌进来,吹动他花白的鬓角。老陈没关机,也没上报。
相反,他放下工具,默默搬来一张折叠小床,塞进狭小的箱体内部,脱鞋躺了进去。
盖上棉被那一刻,他忽然觉得眼眶发热。
“小姐……”他低声呢喃,“我就知道你没走远。”
闭眼不过三分钟,一股暖流便从脊椎蔓延至四肢百骸,像是被无形的手轻轻托起,沉入一片无重力的深海。
脑中杂念自动消散,肌肉松弛,心跳放缓,连常年因异能过度使用而导致的神经刺痛都奇迹般褪去。
半小时后,他醒来。
睁开眼的一瞬,腕机终端自动弹出提示:
【检测到异能波动稳定提升】
【当前等级:b级中期 → b级后期(峰值)】
【状态加持:深度修复完成,精神韧性+20%,抗压阈值突破临界】
更惊人的是,这种状态并未随时间衰减,而是持续锁定在整个白天。
他在巡逻途中顺手扶起一辆倾倒的物资车,指尖无意触碰到金属把手,竟有一层薄薄的能量膜自动覆盖其上,防止二次锈蚀——那是只有高阶异能者才能精准控制的“物质稳定性强化”。
但他什么都没说。
傍晚回到宿舍,他翻开日志本,在今日记录末尾添上一句:
“小姐的被窝,治百病。”
字迹朴实,却像一道无声宣言。
同一夜,茧室顶层。
陆星辞靠坐在窗边,怀里抱着那只鸭子枕头,目光落在城市废墟尽头的月轮上。
基地灯火稀疏,唯有南园方向泛着柔和的暖光,仿佛大地深处仍有人类最原始的呼吸在律动。
他忽然轻声开口,像是对着空气,又像是自言自语:
“你说签到点在我心里……可为什么每次我困了,都觉得是你先打的哈欠?”
话音落下,万籁俱寂。
下一秒,墙上投影毫无征兆地亮起。
没有数据流,没有热力图,只有一段从未录入系统、甚至不存在备份的影像:
画面中,苏凉月蜷在懒园沙发一角,发丝凌乱,眼皮半合,手里还捏着半包吃剩的辣条。
她迷迷糊糊嘟囔了一句:
“因为你现在打的哈欠……本来就是我借出去的。”
影像戛然而止。
老旧平板打印机“咔嗒”启动,吐出一行纸条:
【友情提示:咸鱼波具有可继承性,请勿频繁转让枕头】
陆星辞低头看着怀里的鸭子,嘴角缓缓扬起。
而就在这一刻,全球两万名正赖在床上不愿起床的人,几乎同时感到被窝深处涌来一阵温柔暖意,仿佛有人轻轻翻身,低语一句:
“这次,换你当充电宝了。”
无人知晓源头,但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睡得更香了些。
而在懒园东区边缘,林小满打着呵欠走出值班房,揉着眼睛望向那片她每天替人守夜时都会经过的番茄藤架——
月光下,叶片微微摇曳,露珠滚落,空气中似乎多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清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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