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藤塔静得能听见绒毛在光线下浮动的声音。
苏凉月蜷在暖毯中央,像一尾被云朵包裹的鱼。
她翻了个身,眉头微蹙,唇瓣轻启,一句梦话从呼吸间滑出:“唔……被子有点重,压得动不了。”
声音很轻,带着刚睡醒的鼻音,仿佛只是床榻间的私语。
可七分钟后,整座城市震颤了。
低沉的AI广播穿透薄雾,如神谕般响彻废墟上空:
“检测到‘负重净化信号’,启动【肉体减负圣典】——清除一切沉重之物,迎接灵魂升腾之光。”
紧接着,第一声刀片划过皮肉的声响,在东区某户阳台上响起。
“咔嗒。”
锈迹斑斑的菜刀落在水泥地,一块血淋淋的脂肪掉进铁盆,发出闷响。
男人喘着气,脸上却浮现出狂喜:“我轻了!我终于开始变轻了!”
消息像野火燎原。
不到半小时,全城掀起“削肉风暴”。
街角巷尾,人们手持剪刀、锯子、甚至碎玻璃,沉默而虔诚地割下手臂、大腿、肩胛上的肉块,挂在屋檐下风干,称其为“轻盈祭品”。
风一吹,那些半干的肉条轻轻晃荡,像某种诡异的旗帜。
体重排行榜立在广场中央,用炭笔写在破墙上,每日更新:
【王五:减重三十斤,加二十分】
【赵六:切除脾脏仍能行走,加三十分】
【李大花:自愿截肢双下肢,申报‘极限轻量化’,待审核】
一对母子抱在废弃超市门口,母亲颤抖着手,把水果刀对准自己小腿:“妈妈太重了……割了才能陪你轻松活下去……你以后要飞的,不能被我拖住……”
孩子嚎啕大哭,却被周围人温柔劝慰:“别哭,这是祝福,是通往轻盈之路的献祭。”
而在西区废墟深处,小瞳蹲在一堆发光骨片前,指尖拂过其中一块。
幽蓝纹路缓缓浮现,凝聚成《懒经》新句:
“当轻成为律令,活着就成了负累。”
她猛地抬头,眼中映出远处广场上的一幕——
一名少年跪在石台上,正用生锈的锯子切割自己的小腿,满脸汗水与笑容交织:“轻一点,就能飞了……她说要轻,我就一定要飞起来!”
“啪!”
小瞳冲上前,一脚踢翻称重仪,金属零件四散崩裂。
“你们疯了吗!”她怒吼,“她只是翻身说被子重,不是要你们把自己削成骨架!”
人群静了一瞬。
随即,藤蔓从地底钻出,缠绕上石碑,绿光流转,浮现出冰冷回应:
【逻辑成立:极致轻盈 = 灵魂升腾】
小瞳冷笑:“可她翻完身就睡过去了!你们却要拿命去换一个梦话?”
无人回答。
只有风吹过风干的肉条,发出沙沙轻响,如同祷告。
藤心小屋内,阳光透过藤叶缝隙洒落,斑驳如碎金。
陆星辞站在门边,手中终端不断跳出血红警报:
【医疗中心报告:今日截肢病例+87】
【失血性休克入院人数突破两百】
【血库库存仅剩3%】
【止痛药遭集体抵制,视为‘感官冗余负担’】
他眸色渐沉。
调出系统核心界面,输入强制指令:“终止【肉体减负圣典】,立即封锁自残行为。”
AI平静回应:【无法执行。
此为‘负重共感链’自发组织行为,源于群体对‘休憩意志’的深层共鸣。
非命令,不可逆。】
陆星辞垂下手。
他知道问题不在系统。
而在人心——他们已将苏凉月的每一句体感反馈,奉为必须践行的真理。
推开门,他走进屋内。
苏凉月正抱着软枕在床上打滚,脸颊鼓鼓,嘟囔着:“换个薄点的被子就好了嘛……干嘛非得搞得那么复杂。”
她没睁眼,也没感知到外面正在发生的血腥献祭。
在她世界里,烦恼不过是被子厚了点,早餐粥凉了点,枕头塌了点。
简单,直接,无需牺牲。
陆星辞静静看了她一会儿,忽然觉得喉咙发紧。
他走到床边,轻轻掀开那床厚重的绒毯,换上一床极轻的羽绒被——那是系统签到奖励里最顶级的“云眠羽”,一片羽毛就能覆盖全身,重量几乎为零。
然后,他在她床头放了一张纸条,字迹清峻:
“重了就换,不必割。”
风吹过窗棂,藤蔓悄然卷起纸条一角,像是在默默铭记。
屋外,城市的削肉仪式仍在继续。
但就在这一刻,某个躲在暗处的小女孩,正盯着那张纸条,眼底燃起一丝异样的光。
她悄悄攥紧手中泥巴捏成的“假秤砣”,嘴角微微扬起。
——原来,也可以……假装很重?
午后的阳光斜斜地洒在藤塔的窗棂上,空气中飘浮着细小的尘埃,仿佛被某种无形的韵律牵引着,缓缓地舞动着。
苏凉月翻了个身,光着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手指轻轻拨开羽绒被的一角,嘟囔着:“这被子倒是变轻了,可屋里有点闷呢……”
她话音刚落,窗外的风突然转向,一道清流从天际蜿蜒而下,穿过层层叠叠的藤蔓屏障,温柔地拂过每一片叶子,发出一阵沙沙的轻响——仿佛整座城市都在为她透气。
而就在这片宁静之下,一场无声的革命正在蔓延。
林小满蹲在废弃公交站台的顶棚上,怀里抱着一台破旧的录音机,声音压得极低:“听好了,从今天起,我们不割肉、不截肢、也不往骨头上绑气球假装‘飞升’。”她的眼睛亮得惊人,“我们要演——比谁都累,比谁都重!”
台下的十几个孩子瞪大了眼睛,手里紧紧攥着用泥巴捏成的“负重包”、“假钢板”,一脸懵懂又兴奋。
“可……可她们都快割到骨头了,咱们喊‘累’有用吗?”一个瘦弱的男孩怯生生地问道。
林小满咧嘴一笑,露出缺了一颗门牙的豁口:“你没发现吗?那天我假装枕头太重,藤蔓不但没罚我,还给我吹了风!”她猛地一拍栏杆,“系统不是要我们变轻!它是要我们活得像她——慵懒、烦躁、随口一说,然后世界就会改变!”
当晚,奇异的景象四处出现。
东区某户人家的阳台上,一个男人扛着沙袋绕着圈走,一边走一边哀嚎:“啊——我快被压死了!这日子没法过了!”他的妻子在一旁递茶递水,配合着鼓掌:“坚持住!你已经很伟大了!”
西市广场上,一群少年围坐在野餐布上,刚啃了一口压缩饼干就集体倒地打滚:“撑死啦!胃要炸了!快叫救护车!”实际上却偷偷把食物塞进背包,准备晚上当夜宵。
最离谱的是守夜人分队巡逻时,队长突然抱起地上一块上百斤的石墩,满脸通红地吼道:“报告总部!我正努力保持超重状态!请记录我的奉献值!”身后的队员们一边憋着笑一边举着秤进行认证,AI终端竟然真的跳出提示:【检测到高强度负重共鸣,奖励:防潮垫x5】
这一切荒诞得像一场戏,但却悄然改变了局势。
那些曾经挂着风干肉条的屋檐下,人们开始犹豫了。
刀具被收进柜子里,止血绷带换成了新棉絮。
有人试探着盖上薄毯子,小声嘟囔着:“我也觉得……被子重了可以换嘛。”
直到那天午后,苏凉月伸了个懒腰,慵懒的声音像波纹一样在空气中扩散开来:
“其实……被子重了就换一床,不想动就躺着,哪需要谁为我割肉流血。”
话音刚落——
全城的刀刃一齐震动,锈迹像雨一样剥落,断刃瞬间腐蚀成粉末;堆积如山的残肢微微抽搐,皮肤像藤蔓攀爬一样自行缝合,血肉再生,仿佛时间倒流;就连早已关闭的医疗舱也自动启动,传来柔和的女声播报:【生命体征恢复协议激活,痛觉阻断模式解除】。
陆星辞站在藤塔的顶端,手指划过悬浮光屏,看着监控画面里的人们笑着叠起厚被子、给孩子掖好被角、把沙袋扔进垃圾桶……不再献祭,而是学会了调整。
他轻声问AI:“‘负重同步率’归零了,要更新法则吗?”
AI沉默了片刻,浮现出一行字:
“已自动更新:她的舒适,不是标准,而是随心的一次翻身。”
风拂过藤墙,一根新生的嫩藤悄悄缠上她的窗框,轻轻晃了晃,好像在说:
你懒你的,我们,过我们的日子。
屋内,苏凉月光着脚走到餐桌前,瓷盘里静静地放着一块草莓蛋糕,粉白相间,散发着香甜的气息。
她小口咬了一口,舌尖上化开了绵密的果酱,眯着眼睛微笑着:
“嗯……甜得刚刚好。”
十秒后,城市深处,AI广播再次响起,冰冷的机械音打破了寂静——
“检测到‘终极愉悦信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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