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水汽氤氲的试验田里,华北山坡贫瘠的土地上,甚至那些曾经白花花一片的盐碱滩涂,曾经被质疑和观望的绿色,已然褪去青涩,染上了沉甸甸的金黄。竹米稻,这个顶着“异种”之名降临的作物,迎来了它的第一次大规模收获。
收割的日子,各地试验点几乎都围满了人。有参与种植、将信将疑的老农,有负责指导、心情忐忑的技术员,更有闻讯赶来的地方农业干部和少数被允许进入的核心专家。镰刀挥动,稻穗被成片割下,捆扎,搬运到临时平整的晒谷场上。随着脱粒机轰隆隆响起,金灿灿的谷粒如同瀑布般倾泻而出,很快堆起一个个小小的丘陵。
当最终的产量数据经过反复核算、确认,并通过加密渠道汇总到张彬的案头时,即便早有心理准备,那一个个数字依然带着震撼人心的力量。
平均亩产,远超当前国内主流稻种在良田上的最高水平,而在那些原本被视为“不毛之地”的试验点上,其产量更是达到了令人瞠目的程度,几乎是当地传统作物产量的数倍乃至十数倍!更令人难以置信的是,从播种到收获,其生长周期仅为常规水稻的三分之一左右。
“奇迹!这简直是农业史上的奇迹!”一位参与测产的资深农业专家,在给上级的报告中激动地写道,“若非亲眼所见,绝难相信在如此贫瘠的土地上,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收获如此多的粮食!此稻种若能推广,于国于民,功在千秋!”
丰收的喜悦如同暖流,迅速在决策层和参与项目的核心人员间蔓延。实实在在的粮食,是对一切质疑最有力的回击,也极大地缓解了日益紧绷的供应压力。高层迅速做出决断:立即总结经验,在严格控制下,进一步扩大竹米稻的种植面积,将其作为应对当前困难时期的重要粮食补充来源。
然而,伴随着丰收喜悦一同到来的,是更加迫切和专业的追问。农业界的专家们,尤其是那些从事育种和遗传研究的学者,在震惊于产量的同时,将目光投向了这奇迹的源头——这稻种,究竟从何而来?
“张彬同志,‘辐射与化学诱变意外’的说法,或许可以解释其形态差异,但如此完美且稳定的高产、早熟、抗逆性状组合,在经典遗传学框架下,其概率极低,几乎不可能。”一位专程赶来的遗传学泰斗,在私下交流时,目光锐利地看向张彬,“我们希望能获得原始的亲本材料,或者至少是更详细的诱变过程记录,这对于理解其遗传机制,乃至未来我们自己开展类似育种工作,至关重要。”
困境再次摆在张彬面前。喜悦是集体的,但秘密只能由他独自守护。他必须维持“实验意外”的说法,同时将汹涌的研究热情,引导到对当前推广更有利的方向上去。
在随后一次关于竹米稻后续工作的内部会议上,面对众多专家要求深入追溯种源、研究其遗传本质的呼声,张彬再次发言。他的语气依旧平稳,带着科研工作者特有的审慎。
“各位老师的心情我理解。对于竹米稻的来历,我们基于现有信息,只能归因于一次极其偶然且难以复制的实验意外。”他首先再次定下调子,堵死了深究来源的可能,“目前,原始的实验记录因为当时并未重视,已经缺失,亲本材料也已不可考。”
他话锋一转:“但是,我们认为,当前最紧迫的任务,并非纠结于其‘为何如此’,而是‘如何让它更好地发挥作用’。它的高产特性已经得到验证,但这是否已达极限?在不同土壤、气候条件下,其栽培技术是否需要微调?营养合剂的最佳施用方案是否可以进一步优化?如何实现其与现有主粮作物的茬口衔接,最大化土地利用率?”
他将问题引向了应用层面:“我建议,下一阶段的研究重点,应放在‘竹米稻高效栽培技术体系的优化与集成’上。集中力量,解决推广中遇到的实际问题,让这些已经摆在仓库里的粮食,变得更多,产出更稳定。至于其深层次的遗传奥秘,可以在推广取得更大成效、粮食压力缓解之后,作为一项长期的基础研究课题,徐徐图之。”
他的建议,立足于解决最急迫的现实问题,符合当前“救急为先”的最高原则。实实在在的粮食产量,比任何遗传图谱都更有说服力。最高层在经过权衡后,采纳了张彬的建议,明确后续科研资源向栽培技术优化倾斜,暂时搁置对种源的深度追溯。
冲突在政策的引导下悄然化解。研究的焦点,从“为什么”转向了“怎么用”。
【每日签到已开启。是否签到?】
就在收获的总结报告撰写完毕,新的研究方向得以确立的夜晚,系统的提示音如期而至。
“签到。”
【签到成功!获得奖励:低成本谷物干燥与仓储技术指南(适用于高湿度环境)。物品已存入无限空间。】
仓储技术!张彬心中一喜。大量收获的竹米稻,储存是关键,尤其是在南方潮湿地区。系统的补给再次精准命中要害。
然而,就在他准备将这份新技术指南也融入后续推广体系时,一份来自江南试验点的附加报告,引起了他的注意。报告在详细汇报产量之后,补充了一个观察细节:
“收获的竹米稻谷,颗粒饱满,千粒重超出预期。但值得注意的是,脱壳后的米粒,并非寻常的乳白色或透明色,而是微微泛着一种淡青色,晶莹剔透,如同玉石。当地炊事员试煮后反馈,米饭香气独特,口感q弹,与普通大米迥异。”
报告后面,还附了几粒精心保存的淡青色米粒样品。
张彬拿起那几粒米,在灯下仔细观察。那抹淡青,极其淡雅,却真实存在。他回想起系统灌输信息时,似乎提及过其营养价值远超普通谷物,当时未及深究。
他立刻安排对这批稻米进行紧急营养成分分析。
数日后,分析结果出炉。数据显示,这种淡青色米粒的主要营养成分,如蛋白质、特定维生素和矿物质含量,竟达到普通精白米的四倍以上!
丰饶,不仅体现在数量上,更隐藏在这独特的品质之中。这淡青色的米粒,既是丰饶的证明,也预示着它与众不同的未来。它能否被民众接受?这超高的营养价值,又会带来怎样的影响?
张彬看着那份营养成分报告,知道关于竹米稻的故事,还远未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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