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龙江畔的初雪来得格外早，细碎的雪沫子被江风卷起，扑打在边防哨所的木窗上，发出沙沙的声响。哨所里，炭火盆烧得正旺，第7集团军下属边防第3团2连连长赵栓柱，却无心烤火，眉头紧锁地盯着桌上摊开的地图。图上，额尔古纳河对岸那片属于“远东共和国”势力的区域，被红笔重重圈出了几个点。
“连长，又少了三头！”哨兵带着一身寒气冲进来，帽檐上结着白霜，语气又急又怒，“是二毛子带的头，骑着马，拿着枪，把老王家放牧在江岔子那边的牛赶走了三头最肥的！老王追上去理论，差点挨了枪子儿！”
赵栓柱一拳砸在桌上，震得茶碗乱响：“狗日的！这月第几回了？！抢粮、抢牲口、还打伤咱们的人！”他胸口剧烈起伏，眼中喷着火。对面那些由白俄残兵、日本顾问和本地土匪混杂而成的所谓“边防军”，近来活动愈发猖獗，不断越过界河，骚扰帝国新迁来的移民村屯和边防哨所。小规模的摩擦几乎每日都在发生。
“团部怎么说？”副连长沉声问道。
“还能怎么说？”赵栓柱没好气地哼了一声，“‘保持克制，加强巡逻，避免事态扩大’！可光挨打不还手，弟兄们心里都憋着火！再这么下去，边境百姓怎么看我们？还以为咱们怕了那群杂碎！”
类似的憋屈和怒火，在漫长的北部边境线上多个哨所弥漫着。张自忠将军的第7集团军承受着巨大的压力，既要执行朝廷“剥笋”试探的策略，又要应对日益频繁的越境挑衅，分寸极难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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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与此同时，帝国首都，紫禁城武英殿内，一场关于北方边境局势的紧急会议正在进行。气氛远比黑龙江边的哨所要凝重百倍。
总参谋长蒋百里手持数份来自不同渠道的急电，声音低沉地向御座上的溥仪皇帝汇报：
“陛下，情况已趋明朗。近月以来，北部边境自额尔古纳河至外兴安岭西麓，累计发生大小摩擦事件逾百起。我方边民伤亡十七人，损失牲畜百余头，多处新建村屯遭袭扰。种种迹象表明，此非零星匪患，而是有组织、有预谋的挑衅行为。”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场的内阁总理孙文、陆军部长蔡锷、海军部长萨镇冰等人，继续道：
“综合张自忠部侦察与总参二部情报，可以确认，幕后主导正是盘踞赤塔之‘远东共和国’武装，而其军事顾问团中，确有日本军官活跃之身影。虽尚未抓到石原莞尔直接参与之铁证，但其影响力，毋庸置疑。”
“欺人太甚！”陆军部长蔡锷须发皆张，怒道，“陛下，彼辈此举，意在试探我帝国底线，阻挠我移民实边，动摇我北疆人心！若再隐忍，边境永无宁日，帝国威信何存？臣请旨，授权张自忠部，对越境挑衅之敌，予以坚决、有力之回击！”
蔡锷的主张代表了军中强烈的求战情绪。
内政总理孙文则显得更为审慎：“陛下，蔡部长所言虽是正理。然则，边境冲突若处理不当，极易升级为两国全面战争。目下，帝国海军新舰未成，空军新机未备，国库虽有好转，然连续用兵，恐非良策。且……苏俄方面对其远东边界之态度，亦需考量。若我与‘远东共和国’大打出手，苏俄会作何反应？”
孙文的顾虑着眼于全局与国力。
海军部长萨镇冰与空军副部长李振声虽未直接发言，但神情肃穆，显然深知己方力量尚在恢复与建设之中，此时卷入大规模陆上冲突，并非最佳时机。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御座之上，等待着皇帝的最终决断。
溥仪皇帝静坐如山，手指在御案上轻轻敲击，发出规律的嗒嗒声。他深邃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殿宇，看到了那片风雪弥漫的北境，看到了边民惊恐的眼神，也看到了地图上那片广袤的、亟待收复的故土。
沉默良久，皇帝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寇已执刃登门，断无退缩之理。”
他看向蒋百里与蔡锷：“传朕旨意，着第7集团军司令张自忠，即日起，授权其下属边防部队，对一切越境挑衅、袭扰之敌，可采取‘对等升级’之原则，予以坚决反击！彼若开枪，我则还击；彼若动炮，我则轰之！务求打疼、打怕，使其不敢再犯！”
“陛下圣明！”蔡锷等人精神一振。
“然，”溥仪话锋一转，目光扫过孙文，“反击，须有度。目标限于越境之敌，暂不主动攻击其境内据点。所有军事行动，需及时报总参谋部备案。朕要的，是边境的安宁，不是一场新的北伐战争。”
这是有限度的强硬，既展示决心，又控制规模。
“此外，”皇帝继续部署，“外交层面，由孙总理负责，即刻向那个所谓的‘远东共和国’及其背后的日本，提出最强烈抗议，公开揭露其侵略行径！同时，设法通过非正式渠道，向莫斯科传递信息，表明帝国行动只针对挑衅者，无意与苏俄为敌，望其能约束麾下势力。”
“臣遵旨！”孙文领命。
“海军、空军，加速备战！”溥仪最后看向萨镇冰与李振声，“帝国需要你们尽快形成可靠的威慑力量！”
“是！”两人肃然应答。
旨意迅速化作电波，传向北疆。张自忠接到命令，立刻进行部署。帝国北境的边防线上，一股肃杀之气开始凝聚。士兵们检查枪械，炮兵校准诸元，只待下一次挑衅的到来，便将以雷霆之势还以颜色。
然而，帝国的反击，会引发对方何种反应？那个隐藏在幕后的石原莞尔，究竟在策划什么？有限的边境冲突，是否会如同落入干柴的火星，最终燃起不可控的战火？北境的波澜，才刚刚开始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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