峰锐资本总部,顶层办公室。
空气里,那盆琴叶榕宽大的叶片,正将窗外维多利亚港的晨光,切割成一片片细碎的,浮动的金箔。
张敏的指尖,停在键盘上方。
她面前的彭博终端机上,红绿两色的数据流,像一条沉默的,用金钱与欲望编织成的河,无声地奔涌。
角落里那台索尼特丽珑电视,正播放着早间财经新闻。
女主播字正腔圆的粤语,是这间办公室里,唯一的背景音。
突然。
一段急促的,代表着突发新闻的片头音乐,刺破了这片宁静。
画面切换。
鲜红的“特别报道”字样,占据了整个屏幕。
女主播的语速,瞬间加快,带着一丝被压抑的,属于职业的紧绷。
“本台刚刚收到的消息,英国与阿根廷方面,已于伦敦时间凌晨签署全面停火协议……”
张敏的呼吸,停了。
那根正在敲击键盘的手指,僵在半空。
电视画面上,恒生指数的曲线,像一根被瞬间斩断的绳索,开始垂直下坠。
镜头给到了交易大厅。
一片混乱。
红色的马甲们在疯狂地挥舞着手臂,电话线被扯得笔直,无数张因震惊与恐慌而扭曲的脸,在镜头前一闪而过。
一个财经评论员被拉到镜头前,他的领带歪了,额头上全是汗。
“航运股……全线崩盘!马岛战争概念彻底结束了!所有前期爆炒的航运股,全部被打回原形!这是屠杀!一场针对所有散户的屠杀!”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破了音。
“远东航运”那几个字,在屏幕下方的滚动条里,像一抹刺眼的血,后面跟着一个触目惊心的数字。
-45%。
张敏的后背,瞬间渗出一层冷汗。
那是一种被刻进骨子里的,属于贫穷的恐惧。
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漏风的铁皮棚,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足以将他们那点微末的希望,彻底倾覆。
她的手指,几乎是出于本能,以一种快到出现残影的速度,在键盘上敲下了一串指令。
调出峰锐资本的持仓记录。
光标,在屏幕上冷漠地闪烁。
一秒。
两秒。
那两秒钟,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数据,终于加载了出来。
航运股板块。
“远东航运”那一栏后面。
持仓数额,是一个冰冷的,清晰的——
零。
再往后看。
清仓日期,是三周前。
卖出价,是这轮疯涨的,最高点。
张敏的视线,死死地钉在那个“零”上。
仿佛要把它看穿。
那股从脊椎窜起的寒意,在这一刻,被一股更滚烫的,让她几乎晕眩的暖流,瞬间冲垮。
她缓缓抬起头,视线越过终端机的屏幕,望向窗边。
陈峰正站在那盆琴叶榕旁。
他没有看电视。
也没有看她。
他只是拿着一把铜质的喷壶,在给那宽大的叶片,不紧不慢地,喷洒着水雾。
窗外的中环,一片风声鹤唳。
无数人正在这一刻倾家荡产,从云端跌落。
而他,却像一个置身事外的神明,只是在悠闲地,侍弄着他的一盆绿植。
水珠,顺着翡翠般的叶片脉络,缓缓滑落,在阳光下,折射出彩虹般的光。
张敏忽然明白了。
从一开始,陈峰赌的就不是马岛战争,也不是航运股的疯涨。
他赌的,是那个结局。
是那个所有人都没看到的,早已注定的,终点。
她的脑海里,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浮现出四个字。
见好就收。
这四个字,在这一刻,比任何财经评论员的分析,比任何内幕消息,都更值钱。
或者说。
这四个字,才是这个世界上,最昂贵的东西。
她的手指,从冰冷的键盘上移开,轻轻落在了身下那张巴西红木的办公桌上。
木料的纹理,温润,坚硬。
像一种无声的,却无比强大的力量,透过她的指尖,传遍了全身。
陈峰转过身。
他将喷壶放下,目光终于落在了她的脸上。
他没有问股市,也没有提那份停火协议。
他的声音很平静。
“日本那边的地产分析报告,出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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