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田的第一茬玉米熟了。
秋分时节的阳光带着恰到好处的暖，穿透界缝的薄纱，给饱满的果穗镀上层琥珀色的光晕。林风站在田埂中央，看着漫山遍野的玉米地——东边的果穗垂着现代杂交玉米的饱满颗粒，西边的裹着西游灵谷特有的莹白光泽，而界缝正下方的那片，每颗玉米粒都一半金一半银，在风中轻轻摇晃，像串挂在天地间的双色玛瑙。
“林哥，能收了！”年轻人举着现代农业的测产仪跑过来，仪器屏幕上跳动的数字让他眉飞色舞，“亩产一千两百斤！比普通玉米高两倍，还自带灵力，现代的疗养院都来预定了，说这是‘天然保健品’！”
“啥保健品，就是好吃！”猪八戒扛着个比他人还高的玉米棒子走过来，上宝沁金耙别在腰间，耙齿上挂着个竹筐，里面装满剥好的玉米粒，金灿灿的堆成小山，“俺刚煮了一锅，你们尝尝！”
他把玉米棒子往地上一杵，棒芯里立刻渗出清甜的汁水，落地处竟冒出几株嫩绿的新芽——是玉米粒掉在土里，借着双界交融的灵气，当场发了芽。小狐狸蹲在旁边，用灵火烤着玉米粒，滋滋作响的焦香混着灵草的清香，引得界缝两边的人都往这边凑。
沙悟净正指挥着两界的人搭建丰收宴的场地。现代的塑料桌椅和西游的石凳木桌并排摆放，灵雀叼来的紫藤花缠绕在钢筋焊成的架子上，垂下串串淡紫色的花穗；工程队新修的水泥路尽头，摆着个巨大的灶台，一半用现代的燃气灶，一半用西游的灵火灶，锅里炖着的玉米排骨汤咕嘟冒泡，汤面上漂着灵草的碎末，泛着淡淡的金光。
“都过来帮忙！”穿消防服的汉子举着锅铲大喊，他现在是丰收宴的主厨，围裙上印着“希望田”三个字，一半是简体字，一半是篆体，“西游的灵猪肉切大块！现代的土豆多放俩！今天咱们炖个‘双界一锅鲜’！”
界缝光膜外，现代世界的卡车运来成箱的啤酒和饮料，西游世界的小妖们赶着马车，车上装着灵山逃出来的果脯和流沙河的鲜鱼。有个卖糖葫芦的老爷爷推着车穿过光膜，惊讶地看着西游的孩子们围着他尖叫，赶紧递出串裹着灵糖浆的山楂，孩子们咬下去，嘴里冒出淡淡的白烟，乐得直蹦。
“反向取经系统提示：‘双界共生’达成，系统任务全部完成。检测到宿主意愿，系统将保留基础功能，伴您同行。”
林风看着系统面板上缓缓熄灭的“任务进度条”，突然觉得有些恍惚。从五行山下那只瑟瑟发抖的石猴，到如今站在希望田中央的自己，这一路的厮杀、挣扎、欢笑，像场漫长的梦，却又真实得能摸到掌心金箍棒的温度。
“在想啥呢？”沙悟净递来杯用流沙河水泡的灵茶，茶水里浮着片玉米叶，在杯中旋转出小小的漩涡，“是不是觉得像做梦？”
林风接过茶喝了口，清甜的滋味里带着点泥土的芬芳：“有点。刚穿来时，以为这辈子就是躲天庭、抢神器，没想到最后会在这里种玉米。”
“种玉米不好吗？”沙悟净笑了，降妖宝杖靠在旁边的玉米秸秆上，杖尖的符文映着夕阳，“当年在流沙河，我天天盼着能有块地，不用再吃人，不用再背那沉重的担子。现在不就实现了？”
猪八戒叼着根玉米芯走过来，含糊不清地说：“俺老猪觉得这样最好！有酒有肉有地种，比当天蓬元帅自在，比当净坛使者踏实！”他指了指不远处，高老庄的翠兰正带着乡亲们穿过光膜，手里提着装满新做的布鞋的篮子，“你看，翠兰都说了，以后就在界缝边盖房子，咱们当邻居！”
小狐狸拉着扎羊角辫的小女孩跑过来，女孩手里捧着幅画，正是那天画的“希望田”，只是现在添了更多细节：林风举着金箍棒站在玉米地里，沙悟净在浇水，猪八戒在啃玉米，界缝两边的人手拉手，天空中的云朵变成了玉米的形状。
“林叔叔，给你！”女孩把画递过来，眼睛亮晶晶的，“老师说这叫‘和平’，我觉得就是大家一起种玉米！”
林风接过画，指尖触到画纸的瞬间，系统面板突然亮起：“检测到‘纯粹信念’，触发隐藏剧情‘传承’——您的故事将化作双界的传说，滋养新生的希望。”
他抬头望去，希望田的玉米叶在风中沙沙作响，像是在重复女孩的话：“一起种玉米……一起种玉米……”
夕阳西沉时，丰收宴正式开始。
现代的燃气灶和西游的灵火灶同时喷出火焰，锅里的炖肉发出诱人的香气，引得灵雀和麻雀在灶台边盘旋；两界的人们围着长桌坐下，现代的啤酒碰着西游的陶碗，发出清脆的声响；穿西装的技术员和披袈裟的小和尚碰杯，聊着灵草种植的ph值，小和尚用念珠算着肥料比例，竟比技术员还精准。
最热闹的是孩子们那一桌。西游的小妖崽和现代的孩子们抢着吃烤玉米，有的用灵力把玉米粒飘到嘴里，有的用筷子笨拙地夹，笑闹声震得玉米叶都在发抖。有个长着兔耳的小妖崽偷偷把灵草塞进女孩的口袋，女孩则回赠了块巧克力，两人对着彼此的“异类”特征好奇地打量，很快就手拉手去追蝴蝶了。
林风端着酒杯，走到界缝的光膜边。这里的光膜已经薄得几乎看不见，现代的路灯和西游的灯笼在膜两边连成线，分不清哪里是此界，哪里是彼界。他看到地藏王菩萨带着幽冥地府的鬼差，正帮着工程队搬运水泥，锡杖上的锁链被改造成了钢筋，闪着柔和的光；看到唐僧的残魂晶石所在的地方，长出了棵奇特的树，一半是现代的白杨，一半是西游的菩提，叶片上的经文化作了“平等”二字。
“敬悟空。”林风对着星空举杯，金箍棒在腰间轻轻震颤，像是在回应，“敬所有没放弃的人。”
沙悟净和猪八戒走过来，三人的酒杯碰在一起，发出响亮的声音。远处传来消防车的鸣笛，不是警报，是工程队用消防车的云梯放起了烟花，绚烂的光芒在双界的夜空中炸开，照亮了希望田的玉米，也照亮了每张欢笑的脸。
有个声音在人群中唱起歌，是现代的民谣，却被西游的小妖们用古老的调子翻唱，歌词很简单：“种玉米，种希望，界缝边，是家乡……”
歌声越传越远，穿过光膜，穿过玉米地，穿过星空，像是在告诉所有被遗忘的灵魂：这里有片地，能种出希望。
深夜的希望田安静下来，只剩下虫鸣和玉米叶的沙沙声。
林风坐在最高的玉米秸秆堆上，手里把玩着金箍棒。棒身的盘龙纹在星光下泛着微光，“林”字和“悟”字紧紧依偎，像是两个灵魂的共鸣。他想起悟空的桀骜，想起王岚的决绝，想起唐僧最后的释然，想起所有为这片土地战斗过的人——他们的力量，都化作了此刻的安宁。
“还会走吗？”沙悟净坐在他身边，降妖宝杖插在地里，杖尖的符文与星光相连，画出条淡淡的银河，“系统任务完成了，你可以选择留下，或者……”
“留下。”林风打断他，目光扫过熟睡的人群，“去哪里都不如这里踏实。”他指着希望田的尽头，那里有片新翻的土地，“打算开春种点别的，现代的小麦和西游的灵稻混种，看看能长出啥。”
猪八戒打着哈欠走过来，怀里抱着个巨大的玉米，显然是偷偷藏的宵夜：“俺老猪也留下！翠兰说了，明年要种棉花，织出的布又结实又有灵气，能做盔甲，也能做嫁衣！”
三人相视而笑，没有再说什么。有些话，在玉米叶的沙沙声里，在星光的照耀下，已经无需多言。
系统面板最后一次亮起，不是任务提示，而是段文字：“所谓逆天，不是颠覆世界，是在既定的命运里，种出自己的花。您已做到。”
林风关掉面板，将金箍棒插进玉米地的泥土里。棒身没入的地方，立刻冒出嫩绿的芽，顺着棒身攀爬，开出细碎的白色花朵，在星夜中轻轻摇曳。
他知道，这不是结束。
明天太阳升起时，他们还要浇水、施肥、除虫；还要应对可能出现的新挑战，解决双界融合的新问题；还要教会更多人，如何在这片土地上，种出属于自己的希望。
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只要手里有棒，身边有友，脚下有地，就算逆天之路没有终点，也能一步步走下去，走出独属于自己的，满是玉米香的明天。
星夜下的希望田，玉米叶沙沙作响，像是在说：
新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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