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玄心里正盘算着这趟“化缘”得搭进去多少家底。
芦蓬内。
元始天尊看着沉默的老子，忍不住开口：
“大师兄，此阵凶戾，非四圣不可破。如今僵持于此，西岐大军受阻，封神难行，如之奈何？”
老子缓缓睁开微阖的双目，眼中混沌之色流转。
他沉默片刻，声音古井无波：
“此阵确需四圣之力。”
“然东方三清已至其二，尚缺其一。”
“为今之计…”
老子目光转向一旁正竖着耳朵偷听的道玄。
“道玄。”
“弟子在！”道玄一个激灵，赶紧上前。
“你持吾太清符印，速往西方须弥山，请准提、接引二位道友前来相助。”
道玄心里咯噔一下：‘果然！羊毛出在羊身上，这跑腿的活儿还得我来！’
面上却恭敬无比：“弟子遵命！”
他接过老子递来的一道紫气氤氲的符印，入手温润，蕴含无上道韵。
“记住，礼数周全。”老子又淡淡补了一句。
道玄嘴角微抽：‘礼数周全？老师您这是让我带足‘礼金’吧？’
不敢耽搁，道玄对两位师叔行了一礼，转身化作一道清光，直奔西方而去。
……
西方，须弥山。
此地与东方仙山福地截然不同。
只见：
八德池中金莲朵朵，七宝林间菩提婆娑。
檀香氤氲，梵音阵阵，金霞万道，瑞霭千条。
一派清净庄严、极乐自在之景象。
道玄按下云头，落在山门前。
早有白莲童子（头挽双抓髻，身穿素白僧衣，面如傅粉）迎上，合十道：
“阿弥陀，道玄师兄远来辛苦，二位老师已在功德莲台相候。”
道玄还礼：“有劳童子引路。”
步入大雄宝殿。
只见殿内：
接引道人端坐十二品功德金莲之上。
头挽双抓髻，面皮蜡黄，一副悲天悯人的苦瓜相，身穿淡黄僧衣，手持青莲宝色旗。
准提道人坐于七宝妙树之下。
头戴鱼尾金冠（有点歪），面皮微黄，三绺长髯，身穿大红袈裟，手持七宝妙树（宝光流转），脸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精明笑意。
“弟子道玄，奉太清老师法旨，拜见二位圣人！”道玄恭敬行礼，递上太清符印。
准提道人笑眯眯地接过符印，七宝妙树轻轻一刷，符印化作一道紫气没入虚空。
“道玄师侄不必多礼。”准提笑容和煦，“不知太清师兄遣师侄前来，所为何事？”
道玄深吸一口气，开始表演：
“启禀二位圣人，只因那截教通天师叔，于界牌关前摆下诛仙剑阵，凶威滔天，阻我西岐天兵，逆乱封神天数！”
“我师元始师叔与太清老师亲临，奈何此阵非四圣不可破！
二位老师慈悲，心系洪荒众生，不忍见杀劫绵延，生灵涂炭，特遣弟子前来，恳请二位圣人移驾东方，共破恶阵，以全天道，以安众生！”
道玄说得声情并茂，就差挤出两滴眼泪了。
准提和接引对视一眼。
接引道人依旧苦着脸，仿佛全洪荒都欠他钱。
准提道人脸上的笑容却愈发灿烂，如同看到了一只肥美的…“缘”。
“阿弥陀。”准提唱了声号，悲悯道，“通天师兄竟行此逆天之举，实乃大劫之不幸，众生之苦难。我西方教虽处极乐，亦感同身受，心怀悲戚。”
道玄心里翻白眼：‘来了来了，悲天悯人开场白，接下来就该谈价钱了！’
果然！
准提话锋一转，叹息道：
“然则，我西方贫瘠，地少人稀，道统艰难。此番东行，助拳破阵，因果甚大，恐伤及我西方根基…”
他顿了顿，看着道玄，眼神“真诚”：
“不知太清师兄与元始师兄，可有何…‘周全’之法，以慰我西方门徒之心，以壮我西方传道之基？”
图穷匕见！
道玄早有准备，硬着头皮道：
“二位老师言道，此番大劫，截教门人根性浅薄者众，当入封神榜。
然亦有部分弟子，或可与我西方有缘，若能得二位圣人度化，引归极乐，修持正法，亦是功德无量。”
这是老子和元始提前商量好的底线——允许西方“挖墙脚”，但只能挖截教的！
准提道人眼中精光一闪，如同饿狼看到了肉！
接引道人的苦瓜脸似乎也舒展了一丢丢。
“善哉！善哉！”准提抚掌赞叹，“太清、元始二位师兄果然慈悲！度化有缘，引迷途者登彼岸，正是我西方教义所在！”
但他随即又露出为难之色：
“只是…师侄啊，这‘有缘’二字，范围甚广，界定模糊。我西方教义博大精深，欲普度东土众生，非八十一部真经不可传啊！”
噗！
道玄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八十一部？！你们怎么不去抢？！
这是要把整个东土打包带走的节奏啊！
“咳咳！”道玄强压住吐槽的欲望，努力挤出笑容：
“圣人容禀，东土道法昌盛，根基深厚。
八十一部真经，恐水土不服，消化不良。
且传经布道，贵在精纯，不在繁多。弟子斗胆以为，四十九部真经，暗合天道之数，足矣！”
砍价！必须狠狠砍！
准提道人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拨弄七宝妙树的手顿了顿：
“师侄此言差矣！真经如甘露，多多益善！八十一部，方能显我西方普度之宏愿！少一部，便是少度一众生灵，贫僧于心何忍？”
道玄心里大骂：‘你于心何忍？我看你是于钱何忍！’
他深吸一口气，祭出第二招：
“圣人慈悲！然传经之路，非坦途也！
东土众生，根器不一，魔障丛生！若无劫难磨砺，难显真经珍贵！弟子以为，当设四十九难！
少一难，则少传一部真经！如此，方显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道玄心里冷笑：‘想白嫖？没门！想要经书？先给我打工渡劫去！’
准提和接引再次对视。
接引道人嘴唇微动，似乎传音。
准提道人沉吟片刻，脸上重新堆起笑容，只是那笑容怎么看都像牙疼：
“阿弥陀佛…师侄此言，倒也有几分道理。劫难磨心，方证菩提…也罢！”
他仿佛下了很大决心：
“就依师侄所言！四十九难！度一难，传一经！少一难，则少传一部！”
“然则，这真经数量…八十一部确实多了些，但四十九部…未免太过单薄，恐难尽显我西方妙法…”
道玄心领神会，知道对方在真经数量上还要拉扯。
他立刻接话：
“圣人明鉴！四十九部真经，辅以四十九难磨砺，正合天道圆满之数！
若再添，恐过犹不及，反失其真！且我东方玄门，亦有护道之责，当保真经顺利东传！”
言下之意：就四十九部！爱要不要！再啰嗦，护道保镖的活儿我们也不包了！
准提道人看着道玄那“再敢加价我就掀桌子”的表情，又看看接引那“差不多得了”的眼神（苦瓜脸解读）。
最终，准提道人长长叹了口气，仿佛亏了一个亿：
“唉…罢了罢了！为洪荒众生计，为天道大势计，贫僧…便应下了！”
“四十九难！四十九部真经！”
“师侄，这买卖…哦不，这善缘，可真是…结得贫僧心头滴血啊！”
道玄心里乐开了花，面上却恭敬无比：
“圣人慈悲！功德无量！弟子代东土众生，谢过二位圣人！”
……
界牌关前。
祥光万道，瑞霭千条！
准提道人足踏祥云，手持七宝妙树，宝光熠熠。
接引道人端坐十二品功德金莲，金莲朵朵，护持周身。
西方二圣，联袂而至！
老子、元始起身相迎。
四位圣人见礼，气氛…略显微妙。
老子淡然：“有劳二位道友。”
元始天尊颔首：“此番因果，吾等铭记。”
准提笑容满面：“二位师兄客气！除魔卫道，普度众生，乃我辈本分！”
接引依旧苦着脸：“善哉，善哉。”
道玄在一旁看得真切：‘啧，这塑料圣人情谊…’
诛仙剑阵，阵眼核心。
通天教主正盘坐云床，闭目凝神，全力操控剑阵，感应着阵外老子与元始的气息。
突然！
他猛地睁开双眼！
那双凌厉的眸子中，先是闪过一丝错愕，随即被滔天的怒火和刻骨的讥讽所取代！
“哼！”
一声冰冷的嗤笑，如同九幽寒风，在阵眼空间内回荡。
“好！好一个玉清！好一个太清！”
通天教主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怒意和鄙夷。
“尔等自诩玄门正宗，盘古嫡传！如今为了破吾这区区剑阵，竟不惜勾结西方旁门左道！当真是…脸皮都不要了！”
他目光穿透层层煞气与空间，仿佛能“看”到阵外那两位身披袈裟、宝光熠熠的身影。
“接引！准提！”
通天教主念出这两个名字，语气中的轻蔑几乎凝成实质。
“两个披毛戴角、湿生卵化之辈，也敢来吾东方搅动风云？
不过是仗着道祖怜悯，窃据西方，立下个不伦不类的西方教，便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尔等那点微末道行，也配与吾三清并列？也敢来破吾诛仙剑阵？！”
他越说越怒，周身剑气激荡，将阵眼空间都切割出道道裂痕。
“元始！你素来最重面皮，最讲根脚！如今竟与这等货色为伍？当真是…自甘堕落！”
“老子！你身为大师兄，不主持公道，反倒引狼入室！
吾看你这‘无为’，是‘无’到狗肚子里去了！”
通天教主破口大骂，字字诛心，将西方二圣的根脚出身贬得一文不值，更将老子、元始的行为斥为无耻之尤。
然而…
就在这极致的愤怒和鄙夷之下，通天教主眼底深处，却掠过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凝重！
他嘴上骂得痛快，心中却如明镜一般。
接引、准提，此二圣虽出身西方，根脚非玄门正统，但能成圣，岂是易与之辈？
接引的十二品功德金莲，防御无双，万法不侵！
准提的七宝妙树，号称无物不刷，诡谲难防！
更重要的是，此二圣道行深厚，法力雄浑，绝非寻常准圣可比！
如今他们与老子、元始联手…
四圣齐聚！
这正是诛仙剑阵“非四圣不可破”的预言所指！
通天教主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先前老子一人入阵，他尚能凭借剑阵之利周旋，甚至让对方无可奈何。
但如今四圣齐至…
压力陡增何止十倍？
“哼！四圣又如何？”通天教主强行压下那一丝凝重，眼中凶光更盛，如同被逼到绝境的洪荒凶兽。
“吾这诛仙剑阵，乃道祖亲赐，洪荒杀伐第一！纵是四圣，想破此阵，也需付出代价！”
他深吸一口气，不再去看阵外那令他厌恶的身影，将全部心神沉入剑阵核心。
嗡！
诛仙、戮仙、陷仙、绝仙四剑本体嗡鸣震颤，煞气前所未有的凝聚！
整个剑阵的运转被催动到了极致，混沌剑气如同蓄势待发的亿万凶兽，等待着即将到来的毁灭冲击！
通天教主知道，真正的生死考验，即将开始。
他必须全力以赴，哪怕…对手是他最鄙夷的西方旁门！
阵外。
准提目光扫过那煞气冲霄、此刻却仿佛更加凝练凶戾的诛仙剑阵，眼中闪过一丝热切（对宝贝的），但脸上笑容不变，随即正色道：
“事不宜迟，吾等这便入阵，破了此獠！”
老子点头：“善。”
元始天尊看向道玄：“道玄，你与三尸，待吾等入阵缠住通天，便伺机摘下四方宝剑！切记，四剑齐落，阵眼自破！”
道玄精神一振，知道摘宝贝的重头戏来了！
“弟子遵命！”
他心念一动！
酆都大帝、紫薇大帝（手持四象芭蕉扇）、戮道人（手持五行珠）三尸再次现身！
加上道玄本体（手持玄黄尺）！
四大“道玄”摩拳擦掌，盯着那四柄高悬的宝剑，眼冒绿光！
……
四圣入阵！
老子头顶天地玄黄玲珑塔，骑着板角青牛，率先踏入诛仙门！
元始天尊脚踏诸天庆云，手持三宝玉如意，紧随其后，直入戮仙门！
准提道人足踏祥云，七宝妙树刷出万道宝光，护住周身，笑嘻嘻地闯入陷仙门！
接引道人端坐十二品功德金莲，青莲宝色旗招展，万朵金莲护体，苦着脸（但动作不慢）飘入绝仙门！
轰隆隆——！
四圣入阵，如同四颗陨石砸入沸腾的油锅！
整个诛仙剑阵瞬间狂暴到了极致！
混沌剑气如同亿万条灭世狂龙，疯狂绞杀！
阵眼核心。
通天教主脸色剧变，感受到四股磅礴无边的圣威从四个方向同时压来，其中两道更是带着令他极度厌恶的西方梵光！
“老子！元始！尔等竟真勾结西方旁门，来破吾阵！无耻之尤！”通天教主怒发冲冠，青萍剑直指苍穹！声音中充满了被背叛的愤怒和对西方二圣的极致鄙夷。
“师弟（师兄），执迷不悟！”四圣声音几乎同时响起，带着不同的道韵！
诛仙门内。
老子玄黄塔稳如泰山，任凭剑气如潮，我自岿然不动。他手中扁拐看似随意挥动，却总能精准地引偏通天攻向其他三门的大部分压力。
戮仙门内。
元始天尊诸天庆云金灯万盏，璎珞垂珠，将污秽血海剑气尽数挡下。三宝玉如意含怒出击，打得戮仙剑嗡嗡哀鸣。
陷仙门内。
“宝贝！好宝贝啊！”
准提道人看着陷仙剑，眼睛放光。
七宝妙树刷出七彩宝光，如同扫帚般，将吞噬黑雾和陷仙剑气刷得七零八落！“此宝与吾西方有缘！合该归吾！”他一边刷，一边念念有词。
绝仙门内。
接引道人最是“沉稳”。
十二品功德金莲防御无双，青莲宝色旗招展，任凭绝仙剑气千变万化，我自金莲朵朵开，全部挡下。他口中默诵经文，阵阵梵音如同魔音灌耳。
通天教主一人独对四圣，纵有诛仙剑阵加持，也顿感压力如山！
尤其是西方二圣那诡异的手段和“有缘大法”，让他不得不分心应对，心中那份鄙夷更添几分烦躁！
他怒吼连连，青萍剑光纵横捭阖，四剑联动，混沌剑气如海啸般一波波涌向四圣！
但四圣各守一门，稳扎稳打，不求速胜，只求牵制！
阵眼核心的防御，不可避免地…露出了破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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