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
一片劫后余生的死寂。
星空之中,那片曾经吞噬一切的归墟,在吞噬了赤血老祖的真身,又经历了金仙自爆和鸿蒙道书的两次法则扰动后,似乎也陷入了一种诡异的“饱和”状态,引力变得不再那么狂暴。
而鸿蒙殿,就这么静静地,漂浮在这片狼藉的战场之上。
它已经不能称之为一艘“殿”了。
超过三分之二的船体,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下不到三分之一的核心区域,像是一块被啃食得乱七八糟的残骸,孤零零地悬浮着。
断裂的钢铁结构,裸露的能量管道,冒着黑烟的废墟……无一不在诉说着刚才那场战斗的惨烈。
残骸之内,一片狼藉。
幸存的鸿蒙殿成员,不足原来的一半。
他们一个个带伤,许多人更是缺胳膊断腿,气息萎靡。他们或坐或躺在冰冷的甲板上,脸上,还残留着死里逃生的茫然与庆幸。
没有人欢呼。
也没有人说话。
胜利的喜悦,早已被巨大的伤亡和惨痛的代价,冲刷得一干二净。
这是一场,惨胜。
柳无邪缓缓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鸿蒙道书吞噬的庞大能量,正在飞速地修复着他那几近崩溃的肉身,他的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却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清明与深邃。
他先是快步走到了徐灵儿的身边,小心翼翼地探查着她的情况。
在鸿蒙本源的滋养下,她的生机已经彻底稳定,虽然依旧昏迷,但体内的太阴神体,正在以一种玄奥的方式,进行着自我修复与蜕变。她的眉心处,那轮弯月印记,变得更加的皎洁与神圣。
确认灵儿无碍,柳无邪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转过身,目光扫过这片残破的家园,扫过那些或死或伤的同伴,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沉重。
他走到了霸斧的身边。
这位铁塔般的汉子,此刻正静静地躺在地上,胸口只剩下微弱的起伏。他那被斩断的半边身子,在柳无邪之前丹药和鸿蒙之力的作用下,已经止住了血,但那流逝的生命本源,却不是轻易能够补回来的。
柳无邪没有说话,他只是伸出手,按在了霸斧的额头之上。
嗡!
一股精纯无比,充满了磅礴生机的能量,从他的掌心,涌入了霸斧的体内。
这股能量,正是来自于鸿蒙道书吞噬并转化后的,金仙本源!
对于别人来说,金仙的本源能量,狂暴而霸道,根本无法直接吸收。
但经过鸿蒙道书的提纯与转化,这股能量,已经变成了最温和,也最纯粹的“生命源泉”。
在得到这股能量的滋养后,霸斧那干涸的生命之海,仿佛注入了一股甘泉。他那残破的身躯,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出新的血肉和筋骨!
虽然想要完全恢复,还需要漫长的时间,但他的命,算是彻底保住了。
随后,柳无邪又走到了萧瀚,以及其他所有重伤员的身边。
他就像是一个不知疲倦的医师,将这股珍贵无比的金仙本源之力,分给了每一个需要它的人。
得到了这股力量的救治,所有人的伤势,都在飞速地好转。
那些断掉的肢体,开始重新生长。
那些受损的神魂,开始慢慢弥合。
整个鸿蒙殿的残骸之上,开始弥漫起一股,新生的气息。
看着这一幕,所有幸存者的眼中,都流露出了无比的感激与狂热。
他们看向柳无邪的目光,已经不再仅仅是敬畏和追随。
而是一种,近乎于“信仰”的,绝对崇拜!
是殿主,带领他们,战胜了不可战胜的金仙!
是殿主,在他们濒临死亡的时候,又将他们,从地狱的门口,拉了回来!
这场血与火的洗礼,虽然让他们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但也彻底地,将“鸿蒙殿”这三个字,熔炼成了一个真正的,牢不可破的整体!
剩下的每一个人,都成了真正的百战精锐!
他们的意志,他们的信念,他们的凝聚力,都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顶点!
“殿主!”
楚无痕走了过来,他的脸色同样苍白,但眼神,却亮得惊人。
“我们……活下来了。”
柳无邪点了点头,他看着周围的众人,沉声道:“牺牲的兄弟,他们的名字,要刻在鸿蒙殿的英灵碑上,永世不忘。”
“是!”楚无痕重重点头。
“盘点一下我们剩下的资源和战力。”柳无邪继续说道。
很快,结果便统计了出来。
鸿蒙殿,战死成员超过六成。幸存者,人人带伤。殿体损毁严重,只剩下核心区域,所有的周天星辰炮,都在过载使用中,彻底报废。
可以说,他们现在,除了人,几乎一无所有。
但是,没有人感到沮丧。
因为他们,得到了此生最大的,一笔财富!
那就是,战胜金仙的经验,和一颗,再也不会被任何强敌所动摇的,无畏之心!
柳无邪深吸一口气,他知道,现在不是感慨的时候。
赤血老祖虽然死了,但他在仙界的势力,很快就会得到消息。
此地,不宜久留!
仙界,很快就会派出更强的,甚至不止一位金仙,前来追杀他们!
他们必须,立刻离开!
可,又能去哪里呢?
继续在星空古路中流亡吗?
不。
柳无邪的眼中,闪过一丝前所未有的,璀璨的光芒。
他看着眼前这些,追随着自己,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最忠诚的战士。
他看着那艘虽然残破,却依旧承载着他们所有希望的家园。
他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决定。
他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鸿蒙殿的残骸。
“我们……”
“不逃了。”
“我们……去仙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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