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嘴角勾起一抹冷峻的弧度。不管是什么牛鬼蛇神,既然让他贾瑄碰上了,就休想再安然隐匿于这煌煌天日之下。这京城,是时候该好好清扫一下了。
而此刻,重新回到济世堂后院杂役小屋的阿二,躺在硬板床上,却久久无法入睡。他摸了摸身上干净的衣物,回味着刚才那顿饱饭和贾瑄的话语,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希望和力量。他不再是那个任人践踏、命如草芥的番邦奴隶阿二,他是即将成为大周子民的人,他在为这个伟大的国度执行一项秘密的任务。
黑暗中,他的眼睛闪闪发光。他暗暗发誓,一定要办好公子交代的事,绝不辜负这份天大的恩情和信任。漫长的夜,对一些人来说是阴谋的温床,对另一些人而言,却是新生的开始。而一场围绕忠诚与背叛、阴谋与光明的较量,才刚刚拉开序幕。这五万字的波澜壮阔,正从这间小小的客栈客房和杂役小屋,悄然蔓延开来。
好的,我们继续:
阿二回到济世堂后院的杂役房,心还在砰砰直跳。夜色已深,药铺早已打烊,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厨房方向隐约传来值夜婆子轻微的鼾声。他蹑手蹑脚地摸回自己那间堆放杂物、仅容一榻的小屋,和衣躺下,却毫无睡意。
今夜的经历如同梦幻。贾瑄公子的话语、那干净衣物带来的触感、饱腹后的踏实,以及那个沉甸甸的任务,都在他脑海中反复回响。他不再是那个可以随意被打骂、生死无人问津的阿二了,他有了一位贵人看重,他在为“大周”做事!这个念头让他浑身发热,连这破旧的小屋似乎都变得不再那么难以忍受。
但同时,恐惧也随之而来。王掌柜的阴沉,樱子夫人那看似温顺实则锐利的眼神,都让他不寒而栗。万一被他们发现……他不敢想下去。贾瑄公子说“大周庇护你的性命”,这句话是唯一的定心丸。
接下来的两天,阿二努力让自己表现得和往常一样,沉默、勤快、略带畏缩。他更加留意药铺里的动静,尤其是王掌柜和樱子的交谈,以及往来的人员。
果然,在阿二回来的第二天下午,药铺来了一位看似普通的药材商人,与王掌柜在后堂谈了许久。阿二借着送水的机会,隐约听到那商人抱怨“……‘黑风’那边催得紧,这次的海路不太平,损耗大了些……”,王掌柜则压低声音回应:“……风险太大,樱子夫人那边也……上次的货,主人很不满意……”
阿二心中一动,牢牢记住“海路”、“损耗”、“主人不满意”这几个词。他退出来时,正好遇上樱子从外面回来。樱子看似随意地瞥了他一眼,目光在他新换的、虽普通却合身的裤子上停留了一瞬,脸上带着惯有的、略显疏离的微笑,问道:“阿二,今日气色看起来不错。”
阿二心里咯噔一下,连忙低下头,用惯常的卑微语气回答:“回夫人,前日得了点赏钱,买了身旧衣裳,不敢脏了铺子的门面。”
樱子笑了笑,没再说什么,径直往后堂走去。但阿二感觉到,那目光似乎在他背上停留了片刻,让他脊背发凉。这个女人,太敏锐了。
当晚,阿二按照贾瑄的指示,趁夜悄悄溜出药铺,前往城西的关帝庙。他在破旧的香炉底下,用一块小石子压住一张皱巴巴的纸条,上面用炭笔画了几个只有他自己才懂的符号,简单记录了“商人至,谈黑风、海路、货损、主怒”的信息。做完这一切,他像受惊的兔子一样,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悦来客栈内,贾瑄收到了手下从关帝庙取回的纸条。看着上面稚拙却清晰的符号,他嘴角微扬。这个阿二,比想象中要机灵,也足够谨慎。
“海路……黑风……主人……”贾瑄轻轻敲着桌面。看来,这不仅仅是一条简单的间谍线,还牵扯到海上走私,甚至可能与倭国国内的某个势力(“主人”)有关。王仁这个汉奸,恐怕陷得比预想的还要深。
“冯泰那边有消息吗?”贾瑄问肃立在一旁的手下。冯泰就是他之前联系的北镇抚司千户。
“回爷,冯千户传话,已初步查明,王仁原名王德贵,曾是京郊一个破落书生,因欠下巨额赌债,五年前曾失踪过一段时间,回来后似乎阔绰了一阵,但不久又沉寂下去,直到一年前盘下济世堂。其失踪那段时间的去向,正在加紧追查。另外,近半年,确实有几批以药材为名的货物,从天津卫码头入关,手续看似齐全,但查验并不严格,疑似有关卡人员被买通。”
贾瑄眼神微冷:“继续查,重点是王仁失踪那年的经历,以及所有经手那些‘药材’通关文书的官吏。还有,查一查最近沿海是否有倭寇或不明船只活动的异常报告。”
“是!”
手下离去后,贾瑄沉思片刻,又写了一封密信,这次是发给他在沿海军中的旧部,要求他们秘密调查近期海上走私活动,特别是与倭国有关的,留意“黑风”这个名号。
一张无形的网,开始悄然撒向京城和沿海。
济世堂内,气氛似乎有些微妙的变化。王掌柜越发阴沉,时常对着账本发呆,或者无缘无故地发脾气。樱子夫人则外出的次数增多了,有时一去就是大半天,回来时虽然依旧面带微笑,但眼神深处似乎藏着一丝焦躁。
阿二心知,这很可能与贾瑄公子那边的调查有关。他更加小心,同时也更努力地寻找机会。
机会很快来了。这天,王掌柜吩咐阿二去后院地窖取一批陈年艾绒。地窖阴暗潮湿,堆满了各种药材。阿二依言找到艾绒,在搬动旁边几个沉重的药柜时,他假装失手,让一个药柜倾斜,露出了后面一小片墙壁。他趁整理的机会,用手仔细摸索,果然发现墙壁有一处的砖石似乎有些松动!
他心中狂跳,不敢久留,连忙扶正药柜,抱起艾绒离开了地窖。但他记住了那个位置。
当晚,他又去了关帝庙,留下了“地窖西墙,第三排左数第五砖,似有异”的信息。
贾瑄收到信息后,意识到地窖里可能藏有关键证据。但他没有轻举妄动。现在去查,只会打草惊蛇。他需要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或者,一个能让王仁和樱子自乱阵脚的契机。
这个契机,很快以另一种方式到来了。
几天后的一个傍晚,药铺快要打烊时,突然来了几个穿着体面、但眼神彪悍的汉子,指名要见王掌柜。王仁见到来人,脸色微变,连忙将几人让进后堂,并示意伙计们提前关门。
阿二正在收拾柜台,见状心生警惕,借口打扫后院,悄悄靠近后堂窗户。
只听里面一个粗豪的声音低声道:“王掌柜,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上次那批货,在海上折了三成的兄弟!‘黑风’大哥很生气!你们给的消息不准,害我们差点撞上水师巡船!这笔账,怎么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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