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石星图的光芒彻底熄灭,洞穴重归死寂与黑暗,唯有头顶岩缝透下的那点微光,如同遥远的星辰,见证着夏林氏在绝境中的挣扎与抉择。她背靠着冰冷粗糙的巨石,瘫坐在冰冷的岩石上,剧烈的喘息声在空旷的洞穴中回荡,每一次吸气都带着硫磺尘埃的刺痛,每一次呼气都牵扯着全身撕裂般的伤痛。
左肩的伤口在冰冷河水的浸泡和剧烈运动后,已是一片麻木的剧痛,边缘外翻,惨白中透着不祥的青黑色。丹田内那团灰白气旋黯淡得几乎感知不到,经脉如同干涸龟裂的土地,传来阵阵灼痛的空虚感。极度的疲惫和失血带来的寒冷,让她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牙齿咯咯作响,意识在昏沉的边缘反复徘徊。
不能倒下!绝对不能!
孟婆婆决绝的眼神,陈老篾枯瘦的手,天儿最后化为星火的背影,还有那无数倒在“墟眼”之前的无名先辈……一幅幅画面如同烧红的烙铁,灼烧着她濒临崩溃的意志。她死死咬住下唇,直至口中弥漫开浓郁的血腥味,用这尖锐的痛楚刺激自己保持清醒。
希望,就在这块巨石星图之上!那个与令牌产生强烈共鸣的、如同山峦般的节点,是她唯一的指引!
她必须恢复力量!必须到达那里!
求生的欲望压倒了肉体的极致痛苦。她不再试图立刻站起,而是就地盘膝坐好,强迫自己进入那卷玄功法门中记载的“龟息归元”状态。这是一种极其粗浅、却能在绝境中最大限度保存生机、缓慢凝聚元气的法门,对心境的平和要求极高。
此刻的她,心潮澎湃,仇恨、悲伤、焦虑、对未知的恐惧交织翻腾,如何能静?但她没有选择!她将意念强行收束,如同握住一柄冰冷的匕首,狠狠斩断纷乱的思绪,只留下一个无比纯粹的念头——活下去,到达那个地方!
呼吸变得极其缓慢而深长,每一次吸气,都仿佛要将这洞穴中稀薄而污浊的空气榨取出一丝微不足道的生机;每一次呼气,都试图将体内的剧痛与寒气一并排出。过程痛苦而漫长,如同在刀尖上行走,意识数次濒临涣散,又被她以顽强的毅力强行拉回。
怀中的“阴阳枢”令牌紧贴心口,那丝微弱的冰凉感,此刻却成了她锚定心神的坐标。她不再试图去激发或引导其中浩瀚而危险的力量,只是单纯地感受着它的存在,如同迷航的船只依靠着遥远的灯塔。
时间在黑暗中失去了意义。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两个时辰,也许是一整天。当她再次从深沉的入定中缓缓苏醒时,虽然伤势依旧沉重,但那蚀骨的寒冷和眩晕感似乎减轻了一丝,丹田深处,那团近乎熄灭的气旋,终于重新凝聚起了一丝比发丝还要纤细的暖流。
这丝暖流微弱得可怜,却如同荒漠中的甘泉,带来了生的希望。
她艰难地抬起颤抖的手,再次轻轻按在冰冷的巨石表面。这一次,她没有急于注入真气或精神力,只是静静地感受着。掌心下,岩石的冰冷粗糙,以及那星图刻痕带来的微妙凹凸感,异常清晰。她怀中的令牌,也传来一丝极其隐晦的、仿佛沉睡般的共鸣波动。
那个山峦节点的位置,已深深烙印在她的脑海。
她需要确认方向,需要找到离开这个洞穴,前往那个节点的路。
她挣扎着,用那丝新生的微弱气力支撑起身体,扶着巨石,一寸寸地挪动,开始仔细探查这个并不算大的洞穴。除了她来时被冲上的河滩,以及头顶那遥不可及的岩缝,洞穴的另一侧,似乎还有一个被几块坍塌的巨石半掩着的、黑黢黢的洞口!洞口狭小,仅容一人匍匐通过,从中吹出带着泥土腥气的冷风。
是出口?还是通往更深处?
夏林氏没有犹豫。留在这里只有等死。那个山峦节点的共鸣指引,隐隐指向这个洞口的方向!
她回到河滩边,用破瓦片艰难地舀起冰冷的河水,小口啜饮,滋润干裂的喉咙和如同火烧的脏腑。又搜寻片刻,在角落的碎石下,找到几株顽强生长的、散发着淡淡清香的不知名苔藓,也顾不得有毒无毒,胡乱塞入口中咀嚼。苦涩的汁液滑入喉咙,带来一丝微弱的饱腹感。
做完这些,她已气喘吁吁,几乎虚脱。但她不敢停歇,将令牌和卷轴再次贴身藏好,握紧那柄“破煞匕”,来到那个被乱石半掩的洞口前。
洞内一片漆黑,深不见底,寒风扑面。未知的危险潜藏其中。
夏林氏回头,最后看了一眼洞穴中央那块沉默的巨石星图,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然后,她俯下身,毫不犹豫地钻入了那狭小、黑暗、充满未知的通道。
前方是生路,还是绝路?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必须向前爬。为了逝去的亲人,为了未尽的誓言,也为了这黑暗中,那一点点由鲜血和牺牲点燃的、微弱的星火希望。
她的身影,消失在洞穴的黑暗深处。只有那坚定的、匍匐前行的窸窣声,在死寂中微弱地回响,指向那星图指引的、渺茫的归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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