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型怪物的红色光束消散在黑雾里时，广场上的金属板还在微微震颤。林暖暖隔着光罩，看着哥特女士扶着巨型怪物的肢体慢慢站稳，黑色裙摆上沾着的暗红色液体顺着裙褶往下滴，落在金属板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印记。远处的黑雾里还能听到隐约的嘶吼，像是退去的怪物在酝酿下一次攻击，可此刻林暖暖的注意力，全被眼前这位女士的背影勾住了 ——
她为什么要保护我？
这个问题像根细针，在林暖暖心里扎了很久。从广场边缘第一次看见她站在巨型怪物肩上，到她指挥怪物击退屠夫、红光影奴，再到刚才用雨伞硬扛十五米巨兽的光束，每一次保护都带着不计代价的决绝。可她明明是灰烬森林里的 “诡异” 啊 —— 穿着染血的哥特裙，驾驭着肢体拼接的怪物，连说话的语气里都带着一丝不属于活人的冰凉，可偏偏，她看自己的眼神里，藏着某种熟悉的温柔，像冬夜里捂在手心的暖炉，明明陌生，却又透着让人安心的温度。
光罩的金光慢慢淡了些，林暖暖伸手碰了碰罩壁，指尖传来的暖意和之前幸运 E 的力量隐隐呼应。她看着哥特女士转过身，苍白的脸上还沾着一点黑色的灰烬，鲜红的嘴唇抿成一条线，正低头检查巨型怪物的伤口 —— 怪物硬壳上的裂痕比之前更大了，里面缠绕的肢体露出不少，有的已经发黑，显然是刚才被巨兽光束灼伤的。
“它没事吧？” 林暖暖下意识开口，声音透过光罩传出去，带着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担忧。
哥特女士的动作顿了顿，抬起头看向她，灰白色的眼球里似乎闪过一丝微光，不像之前那样死寂：“只是皮外伤，等黑雾再淡些，就能自愈。倒是你，刚才光罩快破的时候，是你用花瓣补的能量？”
林暖暖点点头，从怀里掏出线装书，书页里只剩下最后一片栀子花瓣，花瓣边缘已经开始发灰：“是院长妈妈留给我的花瓣，之前在深林里也靠它躲过几次危险。” 提到院长妈妈，她心里的疑惑又重了些，“女士，我一直不明白…… 你为什么要帮我？你明明和那些畸变怪不一样，可你也是这个森林里的‘存在’，我们明明是第一次见……”
话没说完，哥特女士突然轻轻笑了一声。不是之前那种带着诡异感的笑，而是很轻、很软的笑声，像春日里落在湖面的雨丝，带着点怀念的温柔。她抬手理了理垂到胸前的黑发，指尖划过裙摆上的暗红色花纹时，林暖暖突然注意到 —— 那些花纹根本不是血绣的，而是用无数细小的碎花图案拼出来的，花瓣的形状、颜色，和她前世在孤儿院院子里种的雏菊，一模一样。
这个发现让林暖暖猛地愣住，脑海里突然闪过一道模糊的光影 —— 也是这样一个温柔的笑声，也是这样一双苍白却灵巧的手，正拿着一朵雏菊，小心翼翼地别在她的羊角辫上。
“小暖暖，” 哥特女士慢慢朝着光罩走近，脚步很轻，黑色的裙摆扫过地面的金属碎片，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你真的…… 一点都不记得姐姐了吗？”
“姐姐？” 林暖暖瞳孔骤缩，这个称呼像一把钥匙，突然插进记忆的锁孔，转动时带着细碎的声响。她盯着女士的脸，明明是陌生的苍白和鲜红嘴唇，可越看越觉得熟悉 —— 尤其是她笑的时候，眼角会微微弯起来，形成一个浅浅的弧度，和记忆里那个总爱蹲下来跟她说话的人，重合在了一起。
哥特女士停下脚步，站在光罩外一米远的地方，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东西 —— 是个用红绳系着的木梳，梳齿已经有些磨损，梳背上刻着一个歪歪扭扭的 “羽” 字。她举起木梳，对着林暖暖晃了晃，声音放得更柔，像在哄小时候的她：“你还记得这个吗？以前你总爱把头发揉得乱糟糟的，每次都是姐姐用这个梳子，给你梳成羊角辫，还会在辫子上别一朵你最喜欢的雏菊。”
“木梳…… 雏菊……” 林暖暖的眼泪突然涌了上来，视线瞬间模糊。记忆里的光影越来越清晰 ——
那是个阳光很好的午后，孤儿院的院子里种满了雏菊，一个穿着浅蓝色连衣裙的姐姐蹲在她面前，手里拿着这把木梳，耐心地把她打结的头发梳开。姐姐的手很轻，怕弄疼她，每梳一下都会问 “疼不疼呀”。梳完辫子，姐姐从口袋里掏出一颗水果糖，剥了糖纸塞进她嘴里，笑着说：“小暖暖要乖，等姐姐下次来，给你带更多的糖。”
“姐姐…… 韩姐姐？” 林暖暖声音发颤，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三个字。她终于想起来了，那个总爱给她梳头发、带糖、讲睡前故事的义工姐姐，那个在她生病时守在床边、给她唱摇篮曲的韩晓羽，那个她前世最依赖的人，除了院长妈妈之外，最疼她的韩姐姐！
哥特女士 —— 不，是韩晓羽，听到这三个字时，灰白色的眼球里突然泛起一层水光，虽然没有眼泪掉下来，可林暖暖能清楚地感觉到她的激动。她往前走了一步，伸手想要碰光罩，指尖刚碰到罩壁，金光就自动散开了一道小口，刚好能让她的手伸进来。
“是姐姐，小暖暖终于想起来了。” 韩晓羽的声音带着哽咽，指尖轻轻碰了碰林暖暖的脸颊，冰凉的触感里藏着压抑不住的温柔，“姐姐还以为，你转世之后，就把前世的事情全忘了呢…… 刚才看到你躲在墙后面，姐姐心里又高兴又着急，怕你认不出我，又怕你被那些怪物伤到。”
林暖暖再也忍不住，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掉，她伸手抓住韩晓羽的手，紧紧攥着，像是怕一松手姐姐就会消失：“韩姐姐，我没忘！我只是…… 只是转世之后，很多记忆都模糊了，刚才看到你梳辫子的动作，看到那把木梳，我才突然想起来的！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韩晓羽叹了口气，拉着林暖暖走到广场中央的守护柱旁，这里的黑雾最淡，还能看到远处高楼的轮廓。她坐在一根断裂的金属杆上，把林暖暖拉到身边，慢慢说起了自己的经历：“前世你走了之后，孤儿院没过多久就遇到了洪水，我为了救几个孩子，被洪水冲走了。再次醒来的时候，就到了这个灰烬森林，身上还带着点前世的执念 —— 就是想找到你，看看你过得好不好。”
“刚到这里的时候，我也像你一样，到处都是怪物，每天都在躲躲藏藏。后来遇到了这只巨型怪物，它其实是很多个和我一样‘有执念的诡异’融合而成的，没有恶意，只是想找个能活下去的地方。我用前世的执念能量和它达成了共生，它保护我，我帮它找到安全的区域，慢慢就变成了你看到的样子 —— 穿着哥特裙，是因为这里的黑雾会腐蚀普通的衣服，只有用怪物的硬壳纤维做的裙子才能抵抗；眼睛变成灰白色，是因为长期被精神污染，不过幸好，我还保留着前世的记忆和意识，没有变成那些没有理智的畸变怪。”
林暖暖靠在韩晓羽怀里，听着她的话，心里又酸又暖。她想起院长妈妈，想起前世孤儿院的日子，想起自己转世到这个世界后，遇到的威廉、坦克、安娜，现在又遇到了韩姐姐，突然觉得，这个充满危险的世界，好像也不是那么可怕了 —— 因为她在乎的人，都在用不同的方式，陪在她身边。
“韩姐姐，你怎么知道我会来这里？” 林暖暖抬起头，看着韩晓羽的眼睛，“你是不是一直在等我？”
韩晓羽点点头，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动作和前世一模一样：“我能感觉到你的‘幸运能量’，因为我们前世的执念是相通的 —— 都是想保护在乎的人。自从你进入灰烬森林，我就一直在找你，用怪物的感知能力追踪你的能量轨迹，终于在广场这里等到了你。刚才那些怪物，其实是冲着你的幸运能量来的，它们知道你是‘天选之人’，想吞噬你的能量变强，所以我才会那么着急地保护你。”
林暖暖这才明白，为什么从她进入广场开始，韩晓羽就一直在帮她 —— 不是偶然，而是姐姐一直在找她，一直在等她。她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线装书，书页里的栀子花瓣突然亮了起来，淡金色的光映在韩晓羽的裙子上，那些碎花图案也跟着亮了起来，像是在呼应。
“对了，小暖暖，” 韩晓羽像是想起了什么，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布包，递给林暖暖，“这个是我前世给你做的平安符，一直带在身上。里面装着你小时候掉的乳牙，还有一朵风干的雏菊，你拿着，说不定能帮你抵挡一些精神污染。”
林暖暖接过布包，触感还是和前世一样柔软，打开一看，里面果然有一颗小小的乳牙，还有一朵已经变成淡黄色的雏菊，花瓣虽然干了，却还保持着完整的形状。她把布包紧紧抱在怀里，眼泪又掉了下来：“韩姐姐，谢谢你，还把这些东西留着。”
“傻孩子，这些都是姐姐对你的念想啊。” 韩晓羽擦了擦她的眼泪，指了指远处的黑雾，“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刚才那只十五米高的巨兽只是暂时退去，它很快就会带着更多的怪物回来。我们得赶紧找到一个更安全的地方，我知道这附近有个地下避难所，是之前其他攻略者留下的，里面有干净的水和食物，还能躲避怪物的攻击。”
林暖暖点点头，站起身，紧紧抓着韩晓羽的手。她看着韩晓羽的侧脸，看着她黑色裙摆上亮着的碎花图案，看着远处慢慢逼近的黑雾，心里突然充满了勇气。她不再是一个人在战斗了，有院长妈妈在现实世界等着她，有威廉、坦克在血色古堡等着她，现在还有韩姐姐在身边陪着她，这些都是她活下去的动力，都是她对抗怪物的勇气。
韩晓羽牵着林暖暖，朝着广场西侧的方向走去，巨型怪物跟在她们身后，像个忠诚的守护者。它的硬壳上还在渗出黑雾，却不再是之前那种带着恶意的黑色，而是变成了淡淡的灰色，像是在保护她们不被远处的精神污染影响。
“韩姐姐，” 林暖暖一边走，一边忍不住问，“除了你和院长妈妈，前世还有其他孤儿院的人来到这个世界吗？比如院长妈妈说的那个张爷爷，还有总爱跟我抢糖吃的小石头？”
韩晓羽愣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语气里带着一丝不确定：“我暂时没感觉到他们的气息，不过也说不定，这个世界很大，也许他们也在某个地方，等着我们去找到他们。小暖暖，只要我们坚持下去，说不定以后还能团聚，像前世在孤儿院那样，一起吃饭、一起讲故事、一起种雏菊。”
“嗯！” 林暖暖重重地点头，眼睛里闪烁着希望的光芒。她看着前方越来越近的地下避难所入口，看着身边的韩晓羽，看着身后的巨型怪物，心里默默想着：不管这个世界有多少怪物，不管未来有多少危险，我都要活下去，和韩姐姐一起，找到院长妈妈，找到威廉和坦克，找到所有我在乎的人，一起回到那个有雏菊、有糖、有温暖的家。
就在她们快要走到避难所入口时，远处的黑雾里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嘶吼，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响亮，震得地面的金属板都在晃动。韩晓羽猛地停下脚步，拉着林暖暖躲到一根粗壮的金属杆后面，脸色变得凝重起来：“它来了，比我预想的要快。小暖暖，你先躲进避难所，我和巨型怪物挡住它，等我把它引开，就来找你。”
林暖暖赶紧抓住韩晓羽的手，摇了摇头：“我不进去，我要和韩姐姐一起！我现在有幸运能量，还能帮你抵挡一些攻击，我不能让你一个人面对危险！”
韩晓羽看着林暖暖坚定的眼神，心里又暖又急。她知道林暖暖的性格，一旦决定的事情，就不会轻易改变。她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一把小巧的黑色匕首，递给林暖暖：“这把匕首是用巨型怪物的硬壳做的，能刺穿大部分畸变怪的皮肤，你拿着防身。等会儿战斗的时候，你跟在我身后，千万不要离开我的视线，知道吗？”
林暖暖接过匕首，紧紧攥在手里，用力点头：“我知道了，韩姐姐，我会保护好自己，也会帮你的！”
黑雾越来越近，里面隐约能看到那只十五米高的巨型怪物的轮廓，它的金属圆盘头部在黑雾里闪着红光，像是一颗巨大的红色眼睛，正死死盯着她们的方向。周围的空气开始变得粘稠，精神污染的压迫感越来越强，林暖暖能感觉到怀里的布包和线装书都在发烫，像是在预警。
韩晓羽深吸一口气，站起身，举起手里的黑色雨伞，伞面上的碎花图案瞬间亮了起来，变成了刺眼的红色。她对着身后的巨型怪物点了点头，怪物立刻会意，表面的眼球全部亮起红光，硬壳上的裂缝里渗出更多的黑雾，在她们面前形成一道黑色的屏障。
“小暖暖，别怕，姐姐会保护你的。” 韩晓羽回头看了林暖暖一眼，眼神里满是坚定，“不管是前世，还是现在，姐姐都会一直保护你，直到我们找到回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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