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透过病房窗户的缝隙，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斑，尘埃在光斑里缓缓浮动，却驱不散房间里浓重的压抑。二楼走廊里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偶尔从远处传来护士推车的 “轱辘” 声，也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很快就消失在走廊尽头。
林暖暖牵着朵朵的手，慢慢走在走廊上。刚从三楼陈默那里回来，陈默又画了几张符号纸给她们，叮嘱她们入夜后千万不要出门，“它” 在夜晚的力量会比之前更强，还会利用 “复活者” 的认知偏差制造更多混乱。手里还攥着陈默塞的两个青苹果，是他藏在病房杂物间的，说是之前护士送药时偷偷留下的，新鲜得很，能补充点水分和体力。
“姐姐，刘娜姐姐的病房就在前面吧？” 朵朵的声音轻轻的，不像平时那样活泼，大概是还记着上午刘娜被挟持时的恐怖场景。她小手心里攥着一个青苹果，苹果表皮光滑，带着淡淡的果香，是这压抑病房里难得的鲜活气息。
林暖暖点点头，脚步放得更轻了。离 203 病房还有几步远，就能看到房门虚掩着一条缝，里面没有任何声音。她轻轻推开门缝，往里看 —— 刘娜正缩在病床的角落，双腿紧紧蜷在胸前，双臂抱着膝盖，把脸深深埋在腿间，肩膀微微发抖，像是还在害怕上午的事。床上的被子被扯得乱七八糟，一半掉在地上，一半堆在身边，像是她蜷缩时无意识抓着的依靠。
阳光刚好照不到那个角落，刘娜整个人都裹在昏暗里，只有露在外面的手指泛着苍白，指尖还残留着上午被掐出的红痕，没完全消退。房间里静得只有她细微的呼吸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像是受惊的小动物，不敢发出太大的动静。
“姐姐，刘娜姐姐好可怜。” 朵朵拉了拉林暖暖的衣角，小眉头紧紧皱着，把手里的青苹果举起来，“我们把苹果送给她好不好？她上午被吓坏了，肯定没好好吃饭。”
林暖暖心里一软。朵朵总是这样，哪怕自己也经历了危险，却还是会心疼别人。她摸了摸朵朵的头，轻声说：“好，姐姐陪你去。我们轻轻的，别吓着她。”
两人走到病房门口，林暖暖轻轻敲了敲门，声音放得又轻又柔：“刘娜，是我们，林暖暖和朵朵。”
门内的颤抖瞬间加剧了几分，刘娜像是被突然惊醒的兔子，身体猛地一僵，埋在腿间的脸也瞬间抬起来。她的眼睛红红的，眼角还带着未干的泪痕，瞳孔里满是惊恐，看到门口的林暖暖和朵朵时，身体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后背紧紧贴在墙壁上，像是想把自己藏进墙缝里，声音也带着颤抖：“你…… 你们有事吗？”
朵朵赶紧举起手里的青苹果，脸上带着纯真的笑容，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吓人：“刘娜姐姐，我和姐姐来看你啦。这个苹果给你吃，是陈默叔叔给的，很新鲜的，你上午肯定没吃饭，吃点苹果补充体力呀。”
刘娜的目光落在朵朵手里的青苹果上，眼神里的惊恐淡了一点，却还是带着戒备，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床单，没说话。
林暖暖赶紧补充道：“我们就站在门口，不关门，就想把苹果给你。朵朵特意留的，说你肯定会喜欢。” 她知道刘娜现在对封闭空间和陌生人都很敏感，特意强调 “不关门”，让她能看到走廊的光线，稍微安心一点。
刘娜盯着她们看了几秒，又看了看门口敞开的缝隙，走廊的阳光能照进来一点，落在朵朵的脸上，孩子的笑容干净又真诚，没有丝毫恶意。她紧绷的肩膀慢慢放松了一点，轻轻点了点头，声音还是有点哑：“…… 进来吧。”
林暖暖牵着朵朵，轻轻走进病房，没有关上门，让门口的光线一直亮着。朵朵快步走到病床边，把手里的青苹果递到刘娜面前：“刘娜姐姐，给你。这个苹果是青的，咬起来脆脆的，可甜了。”
刘娜犹豫了一下，慢慢伸出手，指尖碰到苹果时，还下意识地缩了缩，像是怕碰到什么危险的东西。她接过苹果，苹果的温度带着一点凉意，表皮光滑，没有任何瑕疵，淡淡的果香飘进鼻子里，是这几天在病房里闻到的最干净的味道。
她低头看着手里的青苹果，沉默了几秒，然后慢慢凑到嘴边，轻轻咬了一口。清脆的 “咔嚓” 声在安静的病房里格外清晰，酸甜的汁水在嘴里散开，带着新鲜的果香，比之前在餐厅吃的馒头和粥都要爽口。
“谢谢……” 刘娜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哽咽，“进副本后，还是第一次吃到苹果。” 她又咬了一口，慢慢咀嚼着，眼睛里的恐惧渐渐被一丝怀念取代，“以前我小时候，吃苹果吃到过一只虫，还是活的，从苹果核里爬出来的。从那以后，我就很少吃苹果了，总觉得里面会有虫。”
林暖暖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轻声说：“我能理解，吃到虫子确实会留下阴影。不过这种青苹果不一样，你看它表皮光滑，没有小洞，里面就不会有虫。青苹果成熟得早，果肉紧实，虫子很少会钻进去。” 她指了指刘娜手里的苹果，“你看，这苹果多好，一点瑕疵都没有，放心吃。”
刘娜低头看了看手里的苹果，表皮确实光滑得很，没有之前吃到虫的那种小坑。她又咬了一口，这次吃得比之前放松了些，声音也柔和了点：“真的吗？我只知道苹果有个品种叫红元帅，小时候我妈总买那个，又大又红，就是那次吃到虫之后，再也没吃过了。”
“姐姐，还有好多品种呢！” 朵朵坐在林暖暖身边，一下子来了兴致，掰着小手指头数起来，“等我们通关副本，出去以后可以去买好多品种的苹果吃。我知道有红富士，又脆又甜；还有嘎啦果，小小的，特别爽口；金冠苹果是黄色的，吃起来面面的，还有阿克苏冰糖心，里面有甜甜的糖心，可好吃啦！”
刘娜看着朵朵认真数苹果品种的样子，又看了看身边温和的林暖暖，紧绷的嘴角慢慢勾起一抹浅浅的笑容。这是她进副本以来，第一次露出笑容，虽然很淡，却像午后的阳光一样，驱散了脸上的几分苍白。她手里的青苹果还剩一半，酸甜的味道在嘴里散开，心里的恐惧和不安，也像是被这苹果的暖意慢慢融化了一点。
“好啊，” 刘娜轻声说，眼神里多了一点期待，“等出去了，我也想尝尝你说的那些苹果，特别是那个有糖心的，听起来就很好吃。”
“嗯嗯！” 朵朵用力点头，眼睛亮晶晶的，“到时候我们一起去买，我知道哪家水果店的苹果最甜，我以前和院长妈妈去过！”
林暖暖看着眼前的画面，心里也泛起一阵暖意。在这充满危险和谎言的副本里，这样简单的对话，这样纯真的期待，像是一道光，照亮了压抑的病房。刘娜脸上的笑容虽然淡，却比任何符号纸都更有力量，至少证明，哪怕经历了恐惧，心里的希望也还没熄灭。
阳光慢慢移动，从门口移到了病床边，照在刘娜手里的青苹果上，苹果的表皮泛着淡淡的光泽。房间里不再只有压抑的沉默，还有朵朵叽叽喳喳说着苹果品种的声音，刘娜偶尔回应的轻声细语，还有苹果淡淡的果香，弥漫在空气里，冲淡了之前的恐惧和不安。
林暖暖看着刘娜慢慢吃掉手里的青苹果，把果核轻轻放在床边的纸巾上，眼神里的惊恐已经淡了很多，肩膀也不再发抖了。她知道，这只是短暂的平静，入夜后还有更多危险在等着她们，“它” 的阴谋和奸细的疑云还没解开，但至少现在，这一刻的温暖是真实的，是能支撑着她们继续走下去的力量。
“刘娜姐姐，你要是还想吃苹果，我那里还有一个，等会儿拿给你好不好？” 朵朵看着刘娜手里的果核，小声问道。
刘娜摇摇头，笑着说：“不用啦，这个就够了，谢谢你朵朵。你留着自己吃吧，补充点体力，后面还要小心呢。” 她看向林暖暖，眼神里多了几分信任，“上午的事，谢谢你们救了我。要是没有你们，我可能……”
“不用谢，我们都是攻略者，本来就该互相帮忙。” 林暖暖打断她的话，轻声说，“下午好好休息，养足精神。入夜后千万不要开门，不管听到什么声音都别理，我们会在隔壁病房，有情况可以喊我们。”
刘娜点点头，认真地说：“我知道，上午的事我记着呢，再也不会随便开门了。你们也要小心，特别是那个张婷，我总觉得她有点不对劲，上午你说她身上有气息的时候，我就觉得她看我的眼神怪怪的。”
提到张婷，林暖暖的眼神沉了沉，点了点头：“我们会注意的，你也别多想，先好好休息。”
又陪刘娜聊了一会儿，大多是朵朵在说外面的趣事，说以前在孤儿院和小朋友一起玩的游戏，说院长妈妈做的点心有多好吃，刘娜听得很认真，偶尔还会笑出声，脸上的血色也多了几分。
眼看快到傍晚，阳光开始变淡，林暖暖拉着朵朵起身：“我们该走了，你好好休息，入夜后别出门。”
“嗯，你们也小心。” 刘娜送她们到门口，看着她们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才轻轻关上房门，却没有锁死，只是虚掩着一条缝，像林暖暖说的那样，留着一点光线，也留着一点安心。
林暖暖牵着朵朵走在走廊上，手里还攥着剩下的那个青苹果。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把两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落在昏暗的走廊上。
“姐姐，刘娜姐姐笑了，是不是就不怕了？” 朵朵小声问。
“嗯，” 林暖暖摸了摸她的头，“她只是需要一点安慰，一点希望。我们也是一样，只要还有希望，就能撑下去。”
走廊尽头的挂钟传来 “当” 的一声，指向下午五点。离入夜越来越近，“它” 的力量又会开始增强，认知偏差的干扰也会更严重。但刚才在病房里的那阵暖意，像是在她们心里种下了一颗小小的种子，让她们在即将到来的黑暗里，多了一点支撑下去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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