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妖关的风总带着沙砾的棱角,第七道烽火台的狼烟刚散,城楼上的守军便握紧了枪杆。
那道由远及近的强势洪流在天际线铺开时,连呼啸的朔风都似被扼住了喉咙。
“是七大圣地之人!”了望兵的喊声刚落,十三道凝练如渊的气息已压过关墙。
云清玄立于最前,月白锦袍不染纤尘,身后十二位八境强者玄甲上的云纹在阳光下流转,每一步落下,关前的土地都微微震颤。
守城校尉正要传令开闸,却见为首者抬手止住。
云清玄的目光扫过斑驳的箭楼,落在西墙那道修补过的豁口上,指尖轻叩腰间玉佩:“不必通传,等镇东将军率领的大军。”
………………
午时的日晷刚过中线,东南方扬起的尘烟便连成了黄云。
秦昊的“夏”大旗在万军之中格外醒目,十万甲士踏地的轰鸣让关墙都在共鸣。
粮车与军械营的队伍望不到头,玄铁打造的投石车在阳光下泛着冷光,麻袋上“军”字被汗水浸得发深。
“末将秦昊,参见圣主。”玄甲将军翻身下马,甲胄上的冰棱簌簌坠落。
他目光掠过那十三道沉凝身影,忽然注意到站在最前的云清玄——那道身影看似虚无缥缈,实则气息却与周遭强者浑然一体。
云清玄微微颔首,十二位八境强者同时踏前半步。
刹那间,两股气势在关前碰撞,风沙骤停,唯有远处荒漠传来隐约的低吼。
城楼上的守军握紧了刀柄,他们知道,这十三人与十万大军的到来,绝非寻常来援那么简单。
午时我们一同用过午膳,准备各行其职时,忽然镇妖关口传来万马奔腾的声响。
我们抬头时,恰好看见镇妖关城门腾起十二道凝练如墨的气息,像十二条黑龙盘在垛口之上。
我们见状立马向城门口奔去。
就在我们即将到达城门口,传来一道包含九境强者独有的领域法则的声音,传遍镇妖关内。
“镇妖关诸将士,听令!”
云清玄的身影立在城墙最高处,月白锦袍在猎猎风中舒展如蝶。
他手中明黄卷轴无风自动,金粉书写的“敕令”二字在阳光下流转,逼得城楼下的人纷纷眯起眼睛。
众人,不管是将士还是散修,亦或者是普通百姓,皆是行礼,聆听圣意。
“传大夏王朝世渊帝旨意!”
卷轴上的金芒突然暴涨,云清玄的声音里多了几分不容置疑的威严,“镇妖关一切军政之事,自此刻起由冠军侯王轩总领!”
骚动像水波般在人群中扩散。卖粟米的老汉张大了嘴,粟米从指缝漏成细沙;
街角酒肆里摔碎了酒坛,醇香混着惊呼声漫出来;
更远处,三位一直深居简出的九境强者同时破关而出,三道强横气息撞在城墙上,激起漫天尘土。
“不管你是九境强者,亦或是平民百姓,皆需受冠军侯差遣!”云清玄的声音陡然拔高,卷轴上浮现出“叛国通敌”四个血色大字,“若敢不从,立斩无赦!”
九境强者的气息突然滞涩。我看见那位南境节度使上官洪地攥紧了拳头,身上的金甲发出叮叮的响声,发泄主人的不满。
“圣上亦有口谕!”
云清玄的目光越过人群落在我身上,金芒从卷轴流淌而下,在我脚边聚成小小的光池,“此次若能保全镇妖关,班师回朝之日,便是冠军侯封王之时!”
“封王”二字落地的瞬间,全城死寂。风沙都似被这两个字钉在半空,唯有云清玄身后那十二道玄甲身影,披风猎猎作响,像在为这道谕旨伴奏。
我盯着脚边那片金芒,忽然想起昨夜收到父王传来的密信。信上只有三个字:“帝心变”。
当时还不解其意,此刻望着城墙上那道明黄卷轴,终于明白世渊帝这步棋有多险——用一个“封王”的承诺,把我推到所有势力的风口浪尖。
“这……这不合规矩啊!”
人群后排传来个苍老的声音,是南境节度使的副将,他手持的长枪的手在发抖,“三位九境前辈尚在,更有南境节度使上官洪大人,哪有让毛头小子……”
话音未落,一道玄色身影已出现在他面前。十二位八境强者中的刀客按着刀柄,玄铁面具下的目光冷如寒冰:“老将军是想抗旨?”
长枪“当啷”落地,副将瞬间面如金纸。我这才注意到,十二位强者不知何时已散落在人群各处,像十二尊移动的监牢,将所有可能的反对声音扼杀在喉咙里。
云玄清微微颔首,目光扫过全场。他的视线在我身上停留片刻,又转向三位九境强者,最后落在那具掉在地上的长枪上:“世渊帝的旨意,诸位都听清了?”
“是。”整齐划一的回应里,藏着多少不甘与惊疑,恐怕只有各自心头清楚。
我拨开身前的人,玄铁战靴踩过那片金芒,在阳光下踏出一串火星。
城墙上的云清玄正低头整理卷轴,镇东将军秦昊率领的十万大军随时叩关,三位九境强者的灵力波动乱了半分——所有人都在等我的反应。
“臣,王轩。”我抬手按在左胸,铁甲下的心脏跳得沉稳,“必不负陛下圣恩,不负镇妖关千万生灵。”
声音顺着风传出去,撞在城墙上又弹回来,裹着远处隐约的兽吼,漫过每一张或震惊、或怀疑、或期待的脸。
云清玄的嘴角似乎勾起个微不可察的弧度,而秦昊眼中的审视,终于多了几分认可。
圣谕宣读完毕,云清玄带着半数强者住进了关内最好的驿馆,留下的六位八境强者则分守六座城门。
镇妖关的气氛变得诡异起来,巡逻队的脚步声比往日更重,酒肆里的交谈声压得极低,连风都似带上了窥探的意味。
我回到关署时,案几上已堆满了卷宗。最上面那本是粮草账册,墨迹未干的数字触目惊心——库存粮草只剩七日之数。
旁边压着的军报上,画着关外黑河的地形图,标注着密密麻麻的红点,那是探子汇报的妖气聚集点。
过了一会儿后,阿恒急匆匆的来报。
“侯爷,客到了。”阿恒的声音混着甲叶碰撞声传来,他身后的阴影里,五道身影次第显现。
我抬起头,看到来人,正是幽冥教圣主邪冥子、轩辕圣地圣主云清玄、震天宗宗主雷震天、南境节度使上官洪、镇东将军秦昊五人。
“诸位远道而来,未能远迎。”我将奏章按在案几上,起身时带起一阵风,吹得烛火晃了晃。
秦昊率先跨步上前,从怀中掏出个牛皮手册,封皮上还沾着干涸的血渍:“侯爷先看这个。”
手册厚度惊人,他递过来时手腕微沉,“沿途截了三波妖族运粮队,加上自带的粮草,足够支撑三年。”
我翻开手册的瞬间,眼角余光瞥见其余四位嘴角的弧度。
圣地素来不插手军政,这次竟愿让两位圣主亲至,想必世渊帝许了不小的好处。
手册里的账目记得细密,每笔粮草的来源、数目、押运官姓名都清清楚楚,最后一页还画着简易的运粮路线图,标注着三处适合伏击的峡谷。
“幸得秦将军运来粮草。”我合上手册时,声音里带了几分真切的暖意,“否则就算守住关隘,将士们怕也要饿着肚子拼杀。”
这话并非虚言——刚才查看的有关粮食数量,以准确表达难以支撑七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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