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望着黑河对岸翻涌的滔天妖气,喉结滚动着说出那句酝酿已久的话:我们离开这里吧。
篝火噼啪的声响骤然停滞,清儿握着剑柄的手顿了顿,柳长老往火堆里添柴的动作僵在半空。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彼此脸上逡巡,最后落在我烤干的衣服上。
刚才为了探查黑河具体情况,我和雷宗主一同潜入水底,发现很多不属于现在时代的秘密。
清儿他们在岸上,也面临许多不同种类的妖兽挑衅,虽然境界不高,但是数量奇多,处理起来也是十分麻烦。
如今每个人眼底都积着化不开的疲惫。
墨长老将最后半袋干粮塞进储物袋,黄纹衣袍在午后暖风掀起阵阵涟漪。
我们沿着黑河下游的乱石滩跋涉,腐臭的水汽渐渐被带着草木腥气的风取代。
我们很快就来到瘴魂泽。当第一株缠绕着荧光藤蔓的古树出现在视野里时,柳长老突然按住腰间的短刀:这里不对劲。
我顺着她示意的方向望去,瘴魂泽边缘的灌木丛在风中簌簌摇晃,却听不到半声兽吼。
寻常妖兽活跃的林间空地空荡荡的,只有几株歪脖子树的树干上留着新鲜的爪痕,像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撕扯下来的。
五阶以上的妖兽气息消失了。
清儿抽出长剑,剑身倒映出她凝重的脸,之前我们路过时,云圣主和邪圣主正在处理这些妖兽,难道是都被他们消灭了?还是另有情况?可是并没有发现他们的踪迹啊?
话音未落,右侧的草丛突然传来窸窣响动。
柳长老的短刀已经飞了出去,却在半空中硬生生停住——三只巴掌大的赤瞳鼠正缩在树根下,浑身的毛都吓得倒竖起来,连逃跑的力气都没了。
这是三阶妖兽里最狡猾的一种,此刻却像被抽走了魂魄。
我们继续深入,沿途的景象越发诡异。一群青面獠牙的山魈本该是这片林子的霸主,此刻却集体挤在一个山洞里,用爪子死死捂住眼睛;
五阶以下的墨麟蛇盘在枝头,鳞片失去了光泽,看到我们靠近,竟像蚯蚓般蜷缩成一团。
像是被什么东西吓破了胆。我蹲下身,看着脚边一只瑟瑟发抖的铁背蟾蜍,它背上的毒囊瘪瘪的,连喷射毒液的本能都忘了。
陈长老突然指向沼泽深处:看那里。
浓雾笼罩的沼泽上,漂浮着数十具妖兽的尸骸,从三阶的迅影狼到六阶的雷纹豹,全都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碾碎了骨骼。
最骇人的是一头七阶的金睛虎,它的头颅不翼而飞,庞大的身躯却保持着前扑的姿态,獠牙间还嵌着半块血淋淋的皮毛。
它们在自相残杀?还是被云圣主他们灭杀的,亦或是其他情况?墨长老的声音有些迟疑道。
我捡起一块沾着脑浆的碎石,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不是。你看这些伤口,都是一击致命,而且......我指向金睛虎的胸腔,这爪痕比它自己的爪子还要大上三倍。
风突然转向,带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掠过树梢。
那些原本龟缩的低阶妖兽突然发出凄厉的哀鸣,纷纷往泥土里钻。
雷宗主突然将我往身后一拽,无极棍横在胸前:来了。
沼泽中央的浓雾剧烈翻涌,一个遮天蔽日的黑影缓缓升起,我们甚至看不清它的全貌,只听到大地在震颤,瘴魂泽的水面掀起滔天巨浪。
那些原本消失的高阶妖兽气息此刻如同海啸般压过来,却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臣服感。
清儿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她的手冰冷刺骨:我们好像闯入了不该来的地方,好像是妖帝魔鄢的气息。
我望着那道在浓雾中若隐若现的巨大轮廓,突然明白那些低阶妖兽为何如此恐惧——瘴魂泽深处,正蛰伏着一头连高阶妖兽都要俯首称臣的存在。
而我们,或许是这片死寂的林子里,唯一还敢站着的活物。
那云圣主他俩去哪呢?难道没有遇见这位妖帝?现在这位妖帝感觉没有任何威胁了,就出来继续实行它那不为人知的计划吗?
清儿的长剑还未完全归鞘,雷震天宗主已拨开身前的藤蔓,铜铃大的眼睛里燃着战意:待我去探探这瘴魂泽的底细,若真是有魔鄢和高阶妖兽作祟,正好斩了给弟兄们下酒。
我见状心头一紧,一个箭步上前攥住他的胳膊。
雷宗主的肌肉硬得像块玄铁,被我拽住时愣了愣,虬结的青筋在脖颈上突突直跳:冠军侯,松手!有话好说。
雷宗主!我急得声音都劈了,这不是普通高阶妖兽,那气息里带着焚天灭地的魔焰,定是妖帝魔鄢!
它散发出气息,极有可能知道我们的到来,恐怕有陷阱的存在。
这话像一盆冰水浇在篝火上,雷震天脸上的躁怒瞬间凝固。
他猛地转头望向沼泽深处,方才还沸腾的战意褪去大半,只剩下惊悸:你说什么?当初在镇妖关前被我们联手击退的魔龙之主?它竟然敢光明正大的出现在这?
除了他,谁能让六阶雷纹豹像死狗一样伏在地上?我指向水面上漂浮的尸骸,这些妖兽不是自相残杀,是在恐惧中被他的威压碾碎的。
柳长老突然接口:更可怕的是,我们只探到他一道气息。她攥着短刀的手泛白,谁知道瘴魂泽里还藏着多少妖帝和妖皇?万一......
雷震天的喉结重重滚动了一下。他征战半生,斩过的妖兽能堆成一座山,此刻却缓缓松开了紧握着无极棍的手:走!回镇妖关!
我们像壁虎般贴着沼泽边缘的岩壁移动,连呼吸都刻意放轻。
那些先前吓破胆的低阶妖兽依旧缩在原地,只是此刻它们的恐惧里,似乎多了一丝被赦免的庆幸。
直到瘴魂泽的荧光藤蔓彻底消失在身后,墨长老才敢取出传讯符:两位圣主不知是否已回关。
夜色像墨汁般泼下来时,我们已在密林中疾行了五十里。
月光透过树冠的缝隙落在雷震天背上,他的玄色劲装裂痕还在渗血——那是方才为了掩护我们避开魔鄢的神识探查,硬接了一道从沼泽深处射来的黑火留下的伤。
邪冥子那老东西要是还没到,看我不扒了他的黑袍。雷震天啐了口带血的唾沫,脚下却丝毫未停。
寅时的梆子声刚从镇妖关的城楼上传来,我们已站在了厚重的青铜门前。
城墙上的玄铁灯笼忽明忽暗,照见垛口后一张张疲惫却警惕的脸。
当看到城楼上飘扬的字大旗时,柳长老突然笑出声,眼眶却红了。
冠军侯和雷宗主等人?
守城的校尉揉着眼睛,突然挺直了脊梁,你们回来了!云圣主和邪圣主昨日午时就到了!
议事厅里的炭火烧得正旺,云清玄正用银簪挑着茶沫,见我们进来,素白的衣袖轻轻一拂,三只青瓷茶杯便飘到了我们面前。
邪冥子则翘着二郎腿,脸上又换了副纯黑的面具,看到雷震天玄色劲装的焦痕,突然坐直了身子:你们遇到魔鄢了?
我们围着炭炉坐下,我用剑鞘在地上画出瘴魂泽的地形,我则将沿途所见一一说来。
从黑河水底的祭坛和诡异的河面,到藏魂泽里瑟缩的妖兽,再到那道遮天蔽日的黑影,连最细微的细节都没放过。
他在等。
云清玄放下茶杯,指尖凝结出一缕白气,在空气中勾勒出魔鄢的轮廓,当初击退他时,我曾在他魂魄里种下镇魂咒。
如今咒印被解,他却迟迟不现身,必是在谋划更大的动静。
邪冥子突然起身向前一步:那老魔龙最擅长阴谋诡计,它既然退到瘴魂泽,还不让我们发现,定有所图。他转头看向雷震天,你们撤离时没被他盯上吧?
雷震天灌了口热茶,喉结滚动:不好说。最后那道黑火来得蹊跷,倒像是故意放我们走的。
这时,侍女端来热腾腾的米粥和酱菜。我们狼吞虎咽地扒着饭,米粒沾在嘴角也顾不上擦。
云清玄看着我们,眼底闪过一丝柔和,将自己碟子里的酱肉推了过去:先吃饭,天大的事,也得填饱肚子再说。
晨光从窗棂照进来时,粥碗已空了大半。
雷震天用袖子抹了抹嘴,将无极棍重重顿在地上:吃完饭开坛议事,召集所有长老和校尉。
他望向窗外初升的朝阳,声音突然沉了下去,魔鄢想破镇妖关,也得问问我手里的无极棍答不答应。
云清玄轻轻颔首,指尖的白气渐渐凝聚成一柄晶莹的长剑:正好,有些账,也该跟他算了。
邪冥子和上官洪也是眼里却闪过一丝厉色,仿佛下定什么决心一样。
议事厅外的风卷着沙尘掠过,吹动了檐角的铜铃,清脆的响声里,藏着山雨欲来的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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