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其中一柄刀长递过来,刀柄缠着新换的防滑绳,“将军,这把‘破妄’刚开了锋。”
道衍监正突然将罗盘塞进我怀里:“黑水河底有地龙翻身的隐患,以免走散,循着指针的异动走,能避开暗流。”
铜质的盘面贴着我的掌心,传来微微的震颤。
“出发!”
我接过长刀时,刀鞘与腰扣相撞,发出清越的号令。
众人应声的轰鸣几乎掀翻屋顶,八境修士们起身时带起的灵力旋风,将烛火吹得猎猎作响。
秦昊站在关署外拱手相送,清儿和阿恒正指挥着兵卒搬运阵旗。
我回头望了眼镇妖关的城楼,朝阳正刺破云层,将防御大阵的光纹染成金红。
黑河的方向传来隐约的咆哮,像有巨兽在水底苏醒,但此刻握在我掌心的,除了刀柄,还有满室未散的决心。
…………………
在我们刚到达瘴魂泽边缘,黑雾如黏稠的墨汁,从瘴魂泽边缘的芦苇荡里漫出来。
刚过镇妖关时还清朗的风,此刻竟带着铁屑般的凉意,刮在脸上像被钝刀割过。
我们一行人的马蹄陷在突然变软的泥地里,明明前一刻还是坚实的驿道。
眨眼间就成了没膝的沼泽,芦苇在雾中扭曲成狰狞的鬼爪,将天空遮得只剩一片昏黄。
“不对劲。”
孔夫子扶了扶手中的木杖,他袖口的符文在雾中泛出微光,却被一股更阴冷的力量压了下去,“这不是自然雾气,是阵法在引动地气。”
道衍监正已经翻身下马,他手里的桃木剑在掌心转了个圈,剑尖刺入泥地的瞬间,发出“滋啦”一声轻响,像是烫在了烙铁上。
“不止引动地气,”他盯着剑身上浮现的黑气,眉头拧成个疙瘩,“你看这怨气,是被强行锁在阵眼的龙魄。”
我低头看向自己的靴底,泥水里竟浮出细碎的鳞片,青黑色,带着陈旧的腥味。
那些鳞片在雾中忽明忽灭,像是无数双眼睛在暗中窥视。
身后的一名老者突然低呼一声,我回头时正看见他腰间的佩刀凭空飞起。
直挺挺插进斜前方的芦苇丛里,刀鞘上的铜环碰撞声刚落,就被更密集的“沙沙”声吞没——整片芦苇荡都在动。
不是被风吹的,是从地底往上拔根,露出下面盘虬卧龙般的黑色锁链。
“稳住!”孔夫子突然扬声,他将手中的竹简往空中一抛,那些竹片瞬间展开,拼成一道半透明的屏障,堪堪挡住从左侧扑来的黑雾。
屏障上的甲骨文在黑雾中逐个亮起,却在接触到锁链的刹那暗了下去,“这阵能吞噬灵力,单打独斗只会被逐个耗死。”
道衍监正已经冲到了锁链最密集的地方,桃木剑劈出的剑光在雾中划出弧线,却像砍进了棉花里。
“上古控龙阵,”
他的声音带着喘息,额角的冷汗混着雾气往下淌,“《天玄参同契》里提过,当年大夏始祖锁蛟龙用的阵法,靠龙魄的怨气驱动,能镜像复制闯入者的力量,再反过来攻击自己。”
话音刚落,我突然觉得后颈一凉,转身时正看见另一个“我”站在三步开外,穿着和我一模一样的铠甲,手里握着我那柄忘在马背上的长刀。
那假货的脸在雾中模糊不清,唯有眼睛是两个黑洞,枪尖滴落的不是水珠,是黏稠的黑血。
“别跟它打!”
孔夫子的声音从右侧传来,我瞥见他正同时应对三个虚影,那些影子穿着他的长袍,手里拿着同样的竹简,却用经文打出阴毒的咒印,“镜像只会模仿招式,破不了我们的气脉!集中攻击阵眼!”
可阵眼在哪?芦苇荡在阵法催动下不断变换方位,刚才道衍监正刺出的剑痕早已不见,泥地里的鳞片聚成旋涡,中心隐约有金光闪烁,却在我迈步的瞬间移到了左侧。
大家伙们已经乱了阵脚,有人试图砍断锁链,结果锁链反而缠上他的手腕,越收越紧,皮肤很快泛起青紫色的勒痕。
“阵眼跟着龙魄走,”道衍监正突然大喊,他的桃木剑突然插进自己脚边的泥地,“龙魄在哪,怨气最盛的地方就是哪!”
我这才注意到,那些锁链的末端都指向同一个方向——西北方的芦苇丛里,那里的黑雾浓得像化不开的墨,隐约有龙角的轮廓在雾中起伏。
可当我看向那个方向时,脚下的泥地突然塌陷,我整个人往下坠的瞬间,手腕被一只有力的手抓住——是孔夫子,他另一只手正捏着枚青铜符,符上的夔龙纹在雾中亮起,将扑来的黑影震得粉碎。
“所有人往我这里靠拢!”
孔夫子的声音穿透浓雾,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道衍,你带左路高手布八卦阵,用阳气冲散怨气;剩下的人跟我走,用符文锁死龙魄的移动轨迹!”
道衍监正立刻吹了声口哨,左路的高手迅速结成队形,他们腰间的火把被同时点燃。
火光在雾中连成一个巨大的八卦,桃木剑插在八卦的八个角上,剑身上的朱砂符咒在火光中流转,竟逼得黑雾往后退了半尺。
我跟着孔夫子往西北方冲,手里的长剑不断拨开袭来的锁链,那些锁链碰到枪尖的青铜配饰,发出刺耳的刮擦声,竟冒出白烟来。
“就是那里!”
道衍监正突然指向一处,那里的黑雾中浮出半截龙首,青灰色的鳞片上嵌着生锈的铁钩,龙睛是两个空洞,却涌出源源不断的黑气。
孔夫子突然将手中的竹简全部抛出,那些竹片在空中组成一个巨大的“镇”字,朝着龙首压下去,可就在快要触碰到的瞬间,龙首突然消失,原地冒出无数个一模一样的龙首,在雾中此起彼伏地嘶吼。
“糟了,它在分化龙魄!”
孔夫子的脸色变了,“再拖下去,我们的灵力会被它吸干!”
我突然想起,刚来到镇妖关时,秦安老将军说的话,他说瘴魂泽底有座废弃的龙王庙,庙前的石碑刻着镇龙咒。
“往东南方走!”我大喊着调转方向,“那里有石碑!”
道衍监正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他挥动桃木剑指向东南:“左路跟我来!用碑上的阳气破阵眼!”
我们在泥沼中深一脚浅一脚地跋涉,黑雾中的虚影越来越多,大家伙们的衣袍不断被自己的镜像划破,血珠滴进泥地里,竟让那些鳞片发出兴奋的红光。
孔夫子的符文已经快支撑不住,他额头的青筋突突直跳,可手里的青铜符始终捏得紧紧的。
就在这时,东南方的雾中突然透出一点微光,是石碑!
那块丈高的青石碑在雾中矗立,碑上的字迹虽已模糊,却有淡淡的金光在笔画间流动。
道衍监正第一个冲到碑前,他将桃木剑狠狠插进石碑底座的缝隙里,自己则双手按在碑上,口中念念有词。
“快!所有人把手放在碑上!”
孔夫子大喊,“用我们的阳气催动镇龙咒!”
我立刻按住石碑,掌心触到石头的刹那,一股暖流顺着手臂往上涌,与体内的灵力汇合。
其他人纷纷效仿,数十道阳气注入石碑,碑上的字迹突然亮起,金色的光芒穿透黑雾,在天空中组成一条巨大的龙形,与雾中的龙首虚影撞在一起。
“嗷——”
一声震耳欲聋的龙吟在阵中回荡,黑雾剧烈地翻滚起来,那些锁链开始寸寸断裂,露出下面青黑色的龙身,龙身上的铁钩正在脱落,龙睛里的空洞渐渐被金光填满。
我感到脚下的泥地在变硬,芦苇丛发出“咔嚓”的脆响,扭曲的枝干重新舒展开来。
当红日终于刺破黑雾时,我们正站在坚实的驿道上,芦苇荡恢复了翠绿,泥沼变成了湿润的草地。
道衍监正拔出桃木剑,剑身上的黑气已经散去,只剩下淡淡的木香。
孔夫子捡起一片飘落的竹简,上面的经文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还好赶上了。”
他望着瘴魂泽的方向,那里的水面波光粼粼,隐约有龙影在水底游过,
“再晚半个时辰,龙魄被怨气吞噬,这阵就成了真正的杀阵。”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掌心还残留着石碑的温度。
远处的镇妖关应该是安全的,而瘴魂泽的边缘,几只白鹭正掠过水面,带着潮湿的风,吹散了最后一缕黑雾。
我们互相看了一眼彼此,终于是将这些迷雾清理干净了。
下一步就是瘴魂泽里面的上古结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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