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比亚的阳光总是慷慨的,透过一尘不染的落地窗,将温暖的光斑洒在病房的地毯上。
吴潇然事件的阴霾,在陆楠轩日复一日的悉心照料下,一点点从苏暖的世界里淡去。她的身体在康复,心灵也在慢慢愈合。
这天下午,苏暖正坐在窗边的沙发上,膝头摊开着一本画册。她不再像刚开始那样终日沉默,脸上渐渐有了血色,眼神也恢复了往日的清亮。
她开始看书、听音乐,甚至在陆楠轩的鼓励下,重新拿起了画笔。
画笔下的线条还有些生涩,但色彩却明快而温暖。画纸上,是一片沐浴在金色阳光下的向日葵花田,充满了蓬勃的生命力。
“画得很好。”陆楠轩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她的身后,他换下了白大褂,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米色休闲装,多了几分邻家兄长般的亲切。
他手上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盅冒着热气的汤品和一小碟精致的水果。
“陆医生,你走路都没有声音的吗?”苏暖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想合上画册,脸颊微微泛红。在别人面前展示自己尚未完成的作品,总让她有些不好意思。
陆楠轩轻笑一声,将托盘放在茶几上,“是你太专注了,看来你的状态恢复得不错,这是好事。”
他看了一眼画纸上的向日葵,眼底流露出一丝赞许,“梵高说,向日葵是光的象征。你的画里,我看到了光。”
吴潇然也曾看过她画画,但他只会说“好看”、“真厉害”这样空泛的赞美。只有陆楠轩,能真正看懂她画里的情绪。
她放下画笔,轻声说:“最近总感觉身体好了很多,精神也足了。这一切,真的多亏了你。”
她的感谢发自肺腑,这段时间,陆楠轩不仅仅是她的主治医生,更是她的心理导师和生活上的守护者。
他会根据她的身体状况,每天亲自搭配营养餐;他会在她失眠的夜里,陪她聊一些轻松的话题,直到她安然入睡;
“这是我应该做的。”陆楠轩将那盅汤推到她面前,“今天的药膳,加了些安神的茯苓和养心的百合,趁热喝吧。”
苏暖顺从地端起汤盅,用小勺轻轻搅动着。汤是温热的,散发着淡淡的草药清香。她小口地喝着,温暖的感觉从胃里一直蔓延到四肢百骸。
一盅汤见底,苏暖放下汤盅,看着眼前这个清隽温和的男人,心中百感交集。
她犹豫了许久,终于还是开口问道:“陆医生,你为我做了这么多,我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
陆楠轩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开口,声音比平时要低沉几分:“我为你做这些,从来不是为了让你报答。”
苏暖微微一怔,抬起头,对上了他的视线。
在她的注视下,陆楠轩的眼神变得前所未有的认真和郑重。他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苏暖,我照顾你,不只是因为我是你的医生。”
房间里的空气仿佛在这一瞬间凝固了,窗外的阳光依旧明媚,但苏暖却感觉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
陆楠轩看着她微张的嘴唇和眼中的错愕,继续说道:“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喜欢上你了。你就想坠入凡间的仙子,让我一眼万年。”
苏暖有些错愕,她没想到这种一见钟情的情节会出现在她的生活里。
陆楠轩的语气里带着一丝自嘲的笑意,“后来,我知道了你和吴潇然的事情。我看到你们在一起时那么开心,所以我选择把这份心意藏起来。”
“可他没有珍惜你,”陆楠轩的眼中闪过一丝心痛,“我真的很后悔,后悔为什么没有把你从他身边带走。”
这番突如其来的告白,像一颗石子投入了苏暖平静的心湖,激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她呆呆地看着陆楠轩,脑海中一片空白,无数的画面却又不受控制地涌现出来。
她想起了自己初次遇见陆楠轩的时候,陆楠轩用最温和的语言,耐心地为她讲解病情,给了她对抗病魔的勇气。
她想起了每一次喝下苦涩的中药后,他总会像变戏法一样,从口袋里拿出一颗她最喜欢吃的水果糖,那恰到好处的甜,总能驱散所有的苦。
她想起了有一次她半夜发烧,是陆楠轩闻讯赶来,守了她整整一夜,用温热的毛巾一遍遍擦拭她的额头,直到她退烧。
那天早上她醒来时,看到他趴在床边睡着了,清晨的阳光落在他疲惫的侧脸上,有一种说不出的温柔和安心。
那些被她忽略的细节,那些被她当成是医者仁心的温柔,此刻在陆楠轩的告白下,都有了全新的解释。
原来,他的每一次出现,每一次关心,都不是偶然。那双温和沉静的眼眸背后,藏着深沉而执着的爱意。
她把陆楠轩的特殊,归结于他是一个格外负责任的好医生。现在想来,自己真是迟钝得可笑。
苏暖缓缓垂下眼帘,过了许久,她才重新抬起头,看向陆楠轩,“对不起陆医生,我现在还没有开始另一段感情的打算。”
陆楠轩摇了摇头,目光温柔得能滴出水来,“我告诉你这些,不是为了给你压力,更不是想趁虚而入。”
“我只是想让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人真心实意地爱着你,视你为珍宝。你值得最好的一切,而不是被当成一个可以随意替代的模板。”
他的话,像一股暖流,缓缓淌过苏暖那颗千疮百孔的心,熨贴了那些还未愈合的伤口。
苏暖的心很乱。陆楠轩的告白让她感动,也让她无措。她对陆楠轩,有感激,有依赖,有好感,但那是不是爱,她自己也不确定。
被吴潇然那样狠狠地伤害过一次,她对感情已经产生了一种本能的恐惧。她害怕再次付出真心,换来的却是又一次的背叛和欺骗。
苏暖的眼神里带着一丝歉疚,“吴潇然的事情,对我打击很大。我需要时间,需要一点时间来整理自己,我现在没有办法给你任何答复。”
“我明白。”陆楠轩柔声说道,“是我太唐突了。你说的对,你需要时间。没关系,苏暖,我等得起。三年都等了,不在乎再多等一段时间。”
“你不需要有任何负担,就和以前一样,把我当成你的医生,你的朋友。好好养身体,找回那个爱笑的自己,这才是最重要的。”
他的体贴和理解,让苏暖紧绷的心弦彻底放松下来。她眼眶一热,差点掉下泪来。她用力地点了点头,“嗯。”
陆楠轩站起身,“好了,你好好休息,别想太多。我先出去了,有事随时按铃叫我。”
“好。”
陆楠轩转身离开了病房,轻轻地带上了门。
房间里,只剩下苏暖一个人。她走到窗边,看着窗外圣比亚的城市景色。夕阳西下,天空被染成了绚丽的橘红色,远处的教堂钟声隐约传来,悠远而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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