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后第三日的清晨,那片被烈火与鲜血浸染过的麦田,迎来了久违的宁静。
七道来自不同方向的烟尘,如同约定好一般,最终汇于一处。
焦黑的土地上,一切都成了功勋的无声注脚:三面被扯下的日军联队旗,像破布般扔在地上,任人踩踏;一堆扭曲变形的卡车残骸,诉说着那晚爆炸的恐怖;最引人注目的,是整整齐齐码放着的三百个深绿色空油桶,它们曾是敌人赖以行动的血液,如今却成了这支幽灵队伍最硬核的战利品。
李铁锤,这个铁塔般的汉子,赤着布满烫伤和老茧的上身,扛来一口行军大锅。
他二话不说,当着所有人的面,将各支队伍带来的锅碗瓢盆一股脑儿地丢进去,抡起铁锤,一锤一锤砸得粉碎。
火光熊熊,碎铜烂铁在烈焰中熔化、翻滚,最终汇成一汪金色的液体。
“滋啦”一声,滚烫的铜水被浇入早已备好的模具。
待其冷却,李铁锤用钳子夹出,狠狠掷入冷水。
水汽蒸腾中,一面粗糙却厚重的黄铜牌显露出来,上面是四个遒劲有力的大字——蜂群同心!
他捧着这面尚有余温的铜牌,大步流星走到林锋面前,双膝猛地砸在地上,激起一圈尘土。
“林兄弟!”李铁锤声如洪钟,眼中却闪烁着从未有过的敬畏与赤诚,“以前是我李铁锤有眼不识泰山,险些误了大事!从今往后,我这支队伍,我这条命,全都听你调遣!你指东,我们绝不往西!”
话音未落,其余五名队长像是被这股决绝的气势所感染,纷纷上前。
没有多余的言语,只有清脆的金属碰撞声。
一支支代表着他们身份与权力的驳壳枪、三八大盖被郑重地解下,整齐地摆在林锋面前的地上。
这无声的动作,比任何誓言都更加沉重。
唯有白兰,依旧俏生生立在原地,目光复杂地看着林锋。
片刻的迟疑后,她缓缓走到那堆武器前,从腰间抽出一柄寒光闪闪的匕首,刀尖朝下,轻轻放在了枪堆之上。
那匕首,是她的命,也是她最后的孤傲。
然而,林锋并未立刻伸手去触碰那些武器,仿佛它们只是寻常的铁块。
他转过身,目光越过众人,落在了花姑与小石头身上。
“花姑,小石头,出列!”
两人一怔,快步上前。
“我宣布,即刻成立‘战地宣传组’与‘流动侦察哨’!”林锋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花姑,宣传组交给你。我们要把这次的胜利编成快板,画成墙报,唱成鼓书!我要让方圆百里的老百姓都知道,鬼子不是不可战胜的!更要让那些二鬼子听明白,跟着侵略者,只有死路一条!”
他又转向小石头:“你的流动侦察哨,三人一组,二十四小时轮换巡线。我要知道我们周围每一寸土地的风吹草动,任何敌人的调动、任何可疑的迹象,都必须在第一时间传回来!我们是幽灵,就要有幽灵的眼睛和耳朵!”
最后,他的目光扫过全场,语气陡然变得森寒如冰:“记住!我们不抢地盘,不占山为王!我们的枪,只为保护这片土地上的百姓!谁敢欺压乡里,鱼肉百姓,哪怕是我林锋手底下的人,我也亲手剁了他的手,挂在村口示众!”
“剁手示众”四个字,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众人心头。
那些原本还存着些许江湖草莽气息的队长们,瞬间肃然起敬。
他们终于明白,林锋要带他们走的,是一条截然不同的路。
当晚的庆功宴,与其说是宴席,不如说是一场简单的露天聚会。
大块的马肉在火上烤得滋滋作响,缴获的清酒被装在粗瓷大碗里。
酒过三巡,气氛正酣,林锋却突然站起身,一口吹熄了身旁最亮的一盏马灯。
黑暗瞬间笼罩,众人一片哗然。
“都别动。”林锋平静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他摸出一块黑布,慢条斯理地蒙住了自己的双眼。
随后,他走到临时指挥部那面挂着地图的土墙前,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截木炭。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黑暗中,只听见木炭在墙上划过的“沙沙”声。
那声音时而急促,时而停顿,充满了某种神秘的韵律。
没人知道他在画什么,但那份于黑暗中运筹帷幄的从容与自信,让在场所有骄兵悍将心头剧震。
足足一刻钟后,林锋扔掉木炭,扯下了眼罩。
“点火。”
白兰第一个反应过来,她抢过一支火把,猛地凑到篝火上点燃。
当她高高举起火把,照亮那面土墙时,倒吸冷气的声音此起彼伏!
只见墙上,一幅巨大的华北敌后态势图赫然在目!
那不是缴获的地图,而是林锋凭记忆手绘的!
从主要铁路线到不起眼的支线,从日军的师团驻地到县城的兵力配置,甚至连某些据点换防的周期,都用特殊的符号标注得清清楚楚!
其精准与详尽,远超他们见过的任何一份军用地图!
“我不是神仙,”林锋迎着众人震撼的目光,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只是在无数个夜里,把这些东西刻进了脑子里。因为我知道,只有看清全局,才能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
死一般的寂静后,是白兰清冷而坚定的声音。
她将火把插在地上,对着林锋深深一揖:“我愿随你,走到最后。”
此后数日,花姑带着她的鼓书队,真的如同蒲公英的种子,飘散在各个村镇。
一段新编的快板,成了孩童们口中最新的歌谣:“七支枪,一条心,幽灵带队破敌营;东也打,西也响,鬼子做梦都在逃!”这歌谣不仅让百姓们扬眉吐气,更像一根根毒刺,扎进了伪军的心里。
不断有伪军家属趁着夜色,偷偷往指定的老树洞里塞来写着情报的布条。
一名被俘后释放的伪军回到县城,整日魂不守舍,逢人便说:“那帮人根本不是人!他们晚上不睡觉,眼睛在黑暗里绿得像狼!”日军宪兵队暴怒之下抓走了他,却骇然发现,整个县城的伪军部队士气已经濒临崩溃,一天之内,竟有十几人递交了辞呈,宁愿回家种地也不愿再替日本人卖命。
深夜,万籁俱寂。
林锋独自坐在山坡上,望着远方山坳里星星点点的篝火——那是七支队伍完成整编、各自归建的信号。
蜂群已经成型,一张无形的大网,正以他为中心,缓缓张开。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是小石头。
他气喘吁吁,手里紧紧攥着一个布包。
“锋哥,赵和尚带人摸点回来了,还从一个被炸死的鬼子军官身上,捎回了这个东西。”
林锋接过布包,缓缓打开。
里面,是一页被烧得只剩下不到一半的焦黄文件。
尽管残缺不全,但文件顶部那几个触目惊心的铅印汉字,却瞬间让林锋的瞳孔猛地一缩——“秋狝一号作战详案”。
“秋狝”……秋季的围猎。
林锋凝视着那几个字,良久,缓缓将那半页文件投入面前的篝火。
“他们还会再来,”他对着跳动的火焰,低声自语,声音里带着一丝冰冷的笑意,“但下一次,我要让他们知道——这片土地,从来就不属于侵略者。”
话音刚落,火堆中仿佛有烈酒泼入,火焰猛然蹿高三尺,将他坚毅的侧脸映照得通红,如同猎猎展开的战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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