捧着甜滋滋的野柿子,踩着夕阳拉长的影子,阿禾觉得这段归途是她走过最轻松愉快的一次。虽然身上衣衫褴褛,还沾着泥点,但伤痛尽去,肚子里有了食儿,身边还有敖渊这么个“护身符”,她简直想哼起小调来。
“敖渊你看!那边冒烟的就是我们村!”阿禾兴奋地指着远处山坳里升起的几缕纤细炊烟,脚步都轻快了几分,“这个时候,张婶肯定在烙饼,李叔家该煮粥了,王婆婆家的腊肉香味能飘出二里地……”她如数家珍,仿佛已经闻到了那混杂着柴火、饭菜气息的,独属于家的味道。
敖渊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那是一片依山而建的简陋村落,几十户土坯或木石结构的房屋散落在山坳里,被夕阳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边。与他所居的云巅仙宫、水晶殿堂相比,这里渺小、粗糙,甚至可以说是贫瘠,但那些袅袅升起的炊烟,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生机勃勃的安稳感。
阿禾啃完最后一口柿子,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角,开始盘算起来:“咱们先去把那只丢了的芦花鸡找回来,它肯定吓坏了,不知道躲哪个草窠里了。然后我去河边把你这身衣服洗洗?虽然看起来不脏……”她瞄了一眼敖渊纤尘不染的白衣,觉得“洗衣服”这个提议有点多余且冒犯,赶紧改口,“呃,我是说,我回去得先把这身破衣服换掉,然后抓条鱼?或者看看能不能摸点河虾,晚上给你加餐!”
她自顾自地安排着,已经把敖渊纳入了“家”的范畴,操心起他的衣食住行,尽管对方可能完全不需要。
敖渊没有回应她的晚餐计划,他的目光掠过村落,更多地停留在村落后方那片绵延的山林,以及更远处那片隐约透着不祥气息的沼泽方向。村落看似平静,但空气中残留的、极淡的邪气痕迹,以及山林中一些不自然的寂静角落,都显示着之前的危机并非没有留下影响。
“近日,莫要独自深入山林。”他忽然开口,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一丝告诫的意味。
阿禾正畅想着鲜美的鱼汤,闻言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脸上的兴奋褪去了一些,重重地点点头:“嗯!我知道!那个大泥巴怪虽然没了,但它背后的坏东西肯定还在沼泽里蹲着呢!”她缩了缩脖子,心有余悸,“你放心,我惜命得很!以后上山砍柴挖野菜,肯定叫上大壮二狗他们一起,绝不落单!”
她说着,还用力拍了拍胸脯,以示保证。
两人说着,已经走到了村口。几棵老槐树下,正有几个玩耍的孩童和坐在石头上抽旱烟闲聊的老人。
“阿禾姐姐回来啦!”一个眼尖的小丫头率先看到阿禾,奶声奶气地喊道。
这一声如同投入平静水面的石子,瞬间打破了村口的宁静。所有人都抬起头,目光齐刷刷地聚焦过来。
当村民们看到不仅阿禾回来了,她身边还跟着那个容颜绝世、气质超凡的白衣男子时,场面瞬间变得微妙起来。窃窃私语声如同潮水般蔓延开。
“是阿禾……她没事!真是山神保佑!”
“她旁边那位……是上次那位龙……龙君大人?”
“哎呦,还真是!这通身的气派,除了龙君还能有谁?”
“阿禾这丫头真是走了大运了,能被龙君这般护着……”
“你看她那一身,破破烂烂的,肯定是遇上什么事了……”
“有龙君在,能出什么事?肯定是化险为夷了……”
众人的目光在阿禾狼狈的衣衫和敖渊清冷的身影之间来回逡巡,充满了好奇、敬畏,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和疏离。
阿禾被看得有些不自在,下意识地拉了拉破掉的衣角,脸上挤出个笑容,跟相熟的老人和孩子打招呼:“李爷爷,张奶奶,我回来啦!没事,就是不小心摔了一跤,把衣服刮破了……”
她试图轻描淡写,但村民们显然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前几天晚上的地动山摇,还有山林深处隐约传来的恐怖声响,再加上阿禾此刻的狼狈和龙君的再次现身,都让他们心里犯起了嘀咕。
住在村东头的赵四婶挤上前来,脸上堆着热情得过分的笑容,眼神却不住地往敖渊身上瞟:“阿禾啊,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可把大家担心坏了!这位……龙君大人,真是多谢您又照顾我们家阿禾了!快,快请家里坐坐,喝口粗茶!”她说着,就想上前去拉阿禾,顺便近距离看看这位传说中的龙君。
阿禾还没来得及反应,敖渊几不可察地微微侧身,恰好隔开了赵四婶伸过来的手。他甚至没有看赵四婶一眼,目光依旧平淡地落在前方,但那无声散发出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清冷气息,让赵四婶的笑容僵在脸上,讪讪地收回了手,不敢再造次。
阿禾心里松了口气,又有点想笑。她赶紧对众人道:“多谢大家关心,我没事了!就是有点累,先回家歇歇!”说完,她偷偷扯了扯敖渊的袖子,用眼神示意他赶紧走。
敖渊从善如流,迈步向前。他所过之处,村民们不由自主地让开一条道路,目光敬畏地目送着他,没人再敢上前搭话。
直到走出人群,阿禾才长长舒了口气,拍了拍胸口,小声对敖渊抱怨:“村里人就是太热情了……没吓着你吧?”她完全没意识到,真正“吓人”的是她身边这位。
敖渊没有回答这种毫无意义的问题。
越往村里走,遇到的村民越多,类似的注视和窃窃私语也越多。阿禾从一开始的不自在,渐渐变得有些烦躁起来。她不喜欢这种被当成“异类”围观的感觉,仿佛她和敖渊成了什么稀罕的景致。
终于,看到了自家那处带着小院的简陋木屋。院门虚掩着,门口打扫得干干净净。
阿禾如蒙大赦,赶紧推开院门,拉着敖渊闪了进去,然后“砰”地一声把门关上,将外面那些探究的目光隔绝开来。
“呼——总算到家了!”她靠在门板上,松了口气。
小院里和她离开时没什么两样,角落堆着整齐的柴火,晾衣绳上挂着几件旧衣服,几只母鸡在篱笆边悠闲地啄食。一切都充满了熟悉的生活气息。
阿禾的心瞬间就踏实了下来。
她转过身,正想对敖渊说“随便坐,别客气”,却见敖渊正站在院子中央,微微蹙着眉,打量着这个对于他而言可能过于“袖珍”和“简陋”的环境。
他身姿挺拔,气质清绝,站在这满是烟火气的农家小院里,显得格外突兀,仿佛一幅水墨画被不小心滴上了浓烈的油彩。
阿禾忽然有点窘迫,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她挠了挠头,干笑两声:“那个……家里有点小,有点乱,你别介意啊……我这就去烧水!”
她像是要掩饰尴尬一般,快步冲向灶房,嘴里还念叨着:“你先坐,随便坐!屋里院外都行!我很快就好!”
敖渊看着她风风火火的背影,目光掠过那低矮的屋檐、朴素的石磨,以及角落里咕咕叫的母鸡,金色的瞳孔里,映照着这与他过往认知截然不同的、鲜活而真实的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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