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林子里还飘着雾气。宫本太郎靠在一棵歪脖子松树后头,左肩的伤口已经结了黑痂,可血还在往外渗。他咬着牙把最后一块梅干嚼碎咽下去,喉咙里全是苦味。
他从怀里摸出一枚铜牌,上面刻着樱花纹路。手指抖得厉害,但他还是把牌子塞进身边那个忍者手里。
“你走。”他说,声音像砂纸磨铁,“回据点,见佐藤大人。告诉他,王皓一行往北去了,我没能截住。”
那忍者低头,双手接了铜牌,膝盖一弯就要磕头。
“别废话。”宫本太郎抬手拦住,“活着回去才算本事。要是任务没传到,你就不用回来了。”
忍者应了一声,转身钻进灌木丛,身影很快被晨雾吞没。
宫本太郎靠着树干滑坐到地上,喘了几口气。他抬头看了眼天空,灰蒙蒙的,连只鸟都没有。他把武士刀横在腿上,刀柄上的“斩支那”三个字已经被泥土盖住了一半。
他知道,自己这回栽大了。
汉口租界,一栋洋楼二层。
佐藤一郎正站在书桌前,手里拿着放大镜,盯着一张泛黄的图纸看。那是楚墓结构图的一部分,线条密密麻麻,像是谁用针尖划出来的。
房门被人敲了三下。
“进来。”他头也没抬。
门开了,报信的忍者跪在地上,额头贴着地板,一句话不敢多说。
佐藤察觉到不对劲,放下放大镜:“宫本呢?”
“宫本大人……重伤。”忍者声音发颤,“任务……失败。”
话音刚落,佐藤手里的放大镜砸在地上,玻璃碎片溅了一地。
“你说什么?”他猛地转过身,眼睛瞪得老大,“五个乌合之众,你们十几个精锐追了一夜,居然让他们跑了?”
忍者趴在地上,一动不敢动。
佐藤绕着桌子来回走,手指掐着太阳穴:“宫本练了二十年忍术,从小在我眼皮底下长大,结果现在告诉我——他拦不住一个放羊的、一个戏子、一个女算命?”
他突然停住,盯着地上的忍者:“是不是他故意放水?是不是中国人给了他钱?还是……他早就叛变了?”
“没有!”忍者急忙抬头,“宫本大人亲自断后,打到最后只剩他一个人还在林子里拖住敌人!他让我们先撤,自己留下来引开杨雨光的部队!”
“引开?”佐藤冷笑,“那就是逃命!败军之将,死了都白死!他还敢派人来求援?”
他一脚踢翻椅子,冲到窗边拉开窗帘。外头江面上有轮船鸣笛,声音沉闷。
“我要的是结果。”他背对着忍者,声音压得很低,“不是借口。不是伤痕。不是忠心。”
他转过身,眼神冷得像冰:“你回去告诉宫本——如果他还想活命,就给我滚回来,带着王皓的人头。如果他空着手回来,我就亲手剖开他的肚子,看看里面有没有胆子。”
忍者浑身一抖,额头又贴上地板。
佐藤走到书桌前,拿起火柴,“嚓”地点燃,扔进废纸篓。里面堆着几张行动记录和地图,火苗立刻窜起来。
“烧掉所有跟这次行动有关的东西。”他说,“文件、通讯记录、装备清单,全都处理干净。不准让马旭东知道我们插手过这件事。”
他又顿了顿:“调‘陵光会’第三小队待命。我要亲自接手。”
忍者缓缓抬头:“大人……那宫本大人他……”
“我说了。”佐藤盯着火焰,“让他活着回来,带着人头。不然,就别回来。”
忍者慢慢往后退了几步,转身开门出去。
佐藤站在原地,看着火苗一点点吞噬纸张。那些写着“追踪路线”“火力部署”的字迹在高温中卷曲、变黑、消失。
他伸手从抽屉里拿出一块布,擦了擦摆在案头的一尊青铜凤鸟架鼓。那是从王德昭墓里挖出来的,底座上还沾着一点干涸的泥。
他盯着鼓看了一会儿,忽然笑了。
“王皓啊王皓。”他低声说,“你以为进了杨雨光的地盘就安全了?”
他把布收起来,重新锁进抽屉。
“猎人和猎物的位置,从来都不是固定的。”
他走到墙边,摘下挂着的“支那考古图”,翻过来检查背面有没有留下痕迹。确认无误后,又挂回去。
然后他坐下,打开另一份文件夹,抽出一张新的地图铺在桌上。
这是北平周边的地形图,西郊标着一个红圈,写着“废弃窑口”。
他用铅笔在圈旁边画了个箭头,指向北方。
“你们往北走,很好。”他自言自语,“越往北,就越靠近我的网。”
他合上地图,按了按桌角的铃。
门外传来脚步声。
“备车。”他对进来的手下说,“我要去见一个人。”
那人问:“是马旭东那边吗?”
“不是。”佐藤摇头,“是田中健司。日清汽船的那个。”
“可是……您之前不是说不想跟他打交道吗?”
“以前是以前。”佐藤站起身,整理袖口,“现在我们需要更快的船,更隐蔽的航线。而且——”
他顿了顿,嘴角扬起:
“我想看看,当朱美吉发现自己被日本人甩了的时候,会不会哭出来。”
手下退出去后,佐藤重新走到窗前。
江面起了风,一艘货轮正缓缓靠岸。甲板上有几个穿和服的人影在走动。
他看了一会儿,转身拿起电话。
拨通后,他只说了四个字:
“准备炸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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