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砚的指尖刚触碰到圆盘边缘的纹路,通道尽头便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像是有无数只靴子在石地上急促摩擦。他猛地抬头,只见大厅入口处的光影剧烈晃动,中原寻蛊门派的人马如潮水般涌了进来,为首的正是三长老,他那张布满褶皱的脸上此刻写满了毫不掩饰的贪婪,目光死死钉在石台上的圆盘上。
“把那东西交出来!”三长老的声音嘶哑如破锣,手中的青铜拐杖重重顿地,杖头镶嵌的骷髅头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啸,“此等神物,岂是尔等毛头小子配拥有的?”
贺砚缓缓站直身体,将圆盘护在身后,掌心的玉石微微发烫。他身后,铁臂拄着大刀勉强站稳,右臂的伤口再次崩裂,鲜血顺着手臂滴落在地,在黑曜石台面上晕开一朵朵刺目的红。蝶舞迅速将一个疗伤的药瓶塞给铁臂,自己则握紧了装着“迷迭蛊”的香囊,指尖因用力而泛白。青岩的身影早已隐入大厅角落的阴影里,只有那些看似随意散落的藤蔓在微微蠕动,蓄势待发。
“想要圆盘,先过我们这关!”贺砚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绝。他能感觉到,圆盘上的纹路正在指尖下缓缓流转,那些复杂的图案正在一点点拼凑、组合,隐隐显露出一把古朴钥匙的轮廓——这绝不是普通的物件,很可能就是打开“天道蛊”藏匿之地的关键。
“不知死活!”三长老冷笑一声,猛地挥下拐杖,“给我上!拿下他们,圆盘带回门派重重有赏!”
随着他的命令,寻蛊门派的弟子们如饿狼般扑了上来。他们身着各色劲装,手中的兵器五花八门,有闪着幽蓝毒光的匕首,有缠绕着血色布条的长鞭,还有些人袖口、腰间鼓鼓囊囊,显然藏着不少阴毒的蛊虫。
最前面的是个手持长鞭的瘦高个,他手腕一抖,长鞭如灵蛇出洞,带着破空的“嘶嘶”声,直取贺砚面门。鞭梢上还缠着几缕黑色的毛发,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气——那是用腐鼠毛炼制过的毒鞭,一旦划破皮肤,毒性便会顺着血液蔓延。
贺砚脚下一点,身形如柳絮般向后飘出数尺,险之又险地避开鞭梢。同时,他屈指一弹,三只“影蜂蛊”从指尖飞出,化作三道模糊的黑影,直扑瘦高个的面门。影蜂蛊虽小,尾针却蕴含着强烈的麻痹毒素,专刺双目。
瘦高个没想到贺砚闪避的同时还能反击,慌忙后仰,长鞭回卷,试图抽飞影蜂蛊。但影蜂蛊动作迅捷,其中一只已经绕过鞭影,狠狠刺中了他的左眼。“啊——!”瘦高个发出一声惨叫,捂着眼睛连连后退,鲜血从指缝中不断涌出。
就在这时,铁臂大吼一声,如猛虎下山般冲入敌群。他手中的大刀带着千钧之力,与一名寻蛊门弟子的钢刀碰撞在一起,发出“当”的一声巨响,火星四溅。那名弟子只觉手臂发麻,钢刀险些脱手,还没反应过来,铁臂的大刀已经顺势横扫,逼得他连连后退,胸前的衣襟被刀锋划破,留下一道深深的血痕。
“来得好!”铁臂狞笑着,全然不顾后背被另一名敌人的短刃划中,反手一刀劈向对方的脖颈。他身上的伤口在剧烈的动作中不断撕裂,鲜血浸透了衣衫,却丝毫没有影响他的速度和力量,反而像是点燃了他骨子里的凶性。
蝶舞站在石台侧面,迅速拧开腰间的小瓶子,将里面的“迷迭蛊”粉末撒向空中。粉末遇风而散,化作一片淡紫色的烟雾,飘向寻蛊门的人群。这种蛊粉不会致命,却能让人头晕目眩,四肢乏力。几名冲在前面的弟子吸入烟雾后,顿时脚步虚浮,眼神涣散,被铁臂抓住机会,几下就解决了。
“雕虫小技!”三长老见状,从怀中掏出一个铜铃,用力摇晃起来。“叮铃铃”的铃声尖锐刺耳,那些被迷迭蛊影响的弟子听到铃声,仿佛瞬间清醒过来,眼中重新燃起凶光。
青岩在此时动了。他藏在角落,双手快速结印,大厅地面上那些看似杂乱的藤蔓突然疯长起来,如一条条绿色的长蛇,朝着寻蛊门弟子的脚踝缠去。一名弟子刚躲过铁臂的大刀,就被藤蔓缠住了双腿,重重摔倒在地,还没爬起来,就被随后赶到的铁臂一脚踩住胸口,动弹不得。
然而,寻蛊门的人数实在太多了。他们像是杀不尽的潮水,一波又一波地涌上来。铁臂虽然勇猛,但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动作也渐渐迟缓。刚才被贺砚用影蜂蛊伤了眼睛的瘦高个缓过劲来,捂着受伤的眼睛,指挥着几名弟子围攻铁臂,长鞭如同毒蛇般专找铁臂的伤口抽去。
“小心!”贺砚见状,连忙操控影蜂蛊去干扰瘦高个,却被另一名手持盾牌的寻蛊门弟子挡住。那盾牌上刻着特殊的符文,影蜂蛊一靠近就被弹开,根本无法靠近。
蝶舞见状,将最后一点迷迭蛊粉末撒向围攻铁臂的人群,同时从腰间解下一条绸带,绸带末端系着一枚小小的玉哨。她将玉哨含在口中,轻轻吹响,哨声清越,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
随着哨声响起,那些被藤蔓缠住的寻蛊门弟子突然发出痛苦的哀嚎——缠在他们身上的藤蔓竟然开始收缩、勒紧,藤蔓上的尖刺深深刺入他们的皮肉。这是青岩与蝶舞的配合,蝶舞的哨声能增幅青岩的蛊术威力。
但这也只是暂时缓解了压力。三长老显然不耐烦了,他亲自出手,手中的青铜拐杖化作一道黑影,直取贺砚。拐杖上的骷髅头张开嘴,喷出一股黑色的雾气,带着强烈的腐蚀性,所过之处,黑曜石台面都被腐蚀出一个个小坑。
贺砚不敢大意,侧身避开黑雾,同时将玉石挡在身前。玉石散发出淡淡的白光,黑雾一靠近就如同冰雪遇阳,迅速消散。“果然有用!”贺砚心中一喜,这玉石不仅能压制普通蛊灵,对这种阴毒的蛊术也有克制作用。
他趁机将圆盘从石台上取了下来,揣入怀中。圆盘入手温热,上面的纹路似乎感应到了他的动作,流转的速度更快了,那把钥匙的轮廓也愈发清晰。
“抓住他!别让他跑了!”三长老见贺砚收起了圆盘,怒吼着加快了攻击。拐杖如狂风暴雨般砸向贺砚,逼得他连连后退,渐渐靠近大厅中央的石柱。
就在这危急关头,铁臂突然发出一声震天怒吼,不顾身上的数道伤口,拼尽全力将大刀插进一名寻蛊门弟子的肩头,然后转身扑向三长老,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那势大力沉的一杖。
“嘭!”
铁臂像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撞在石柱上,咳出一大口鲜血。但他这一挡,却给了贺砚喘息的机会。
“铁臂!”贺砚目眦欲裂,心中涌起一股怒火。他不再保留,将玉石高高举起,玉石的光芒瞬间变得炽烈,如同一个小小的太阳。那些靠近的寻蛊门弟子被光芒照射,纷纷发出痛苦的惨叫,身上冒出阵阵黑烟——这是玉石净化之力的体现。
蝶舞和青岩也抓住这个机会,一个吹哨操控藤蔓收紧,一个指挥影蜂蛊专攻敌人的薄弱之处。一时间,寻蛊门的攻势竟被压制了下去。
三长老被玉石的光芒逼得后退数步,眼中闪过一丝忌惮,随即又被贪婪取代:“一起上!他撑不了多久!那玉石和圆盘都是我们的!”
寻蛊门弟子像是被蛊惑了一般,再次疯狂地冲了上来,哪怕被玉石光芒灼烧得痛苦不堪,也丝毫没有退缩。
贺砚扶起重伤的铁臂,看着越来越多的敌人,知道不能再恋战。他对蝶舞和青岩使了个眼色,大声道:“撤!从后门走!”
大厅后侧有一个不起眼的暗门,是他们之前勘察地形时发现的。蝶舞立刻会意,吹了一声急促的哨音,示意青岩打开暗门。青岩双手结印,大厅角落的一块石壁缓缓移开,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通道。
“你们先走!我断后!”贺砚将铁臂交给蝶舞,自己则转身迎向追来的敌人,玉石的光芒在他手中不断闪烁,逼退了一波又一波的攻击。
蝶舞咬了咬牙,扶着铁臂钻进了暗门。青岩在最后时刻操控藤蔓,将通道入口暂时封锁。
三长老见状,气得哇哇大叫,指挥弟子们疯狂攻击藤蔓屏障:“快!别让他们跑了!”
贺砚一边抵挡着敌人的攻击,一边慢慢后退,眼中却闪过一丝冷静。他知道,这场石台之争还没有结束,寻蛊门派绝不会善罢甘休。而怀中的圆盘和玉石,以及那逐渐清晰的钥匙图案,都预示着前路将更加凶险。但他没有丝毫畏惧,握紧玉石的手更加坚定——为了铁臂,为了蝶舞和青岩,也为了苗疆的安宁,他必须带着圆盘,找到天道蛊,赢得这场较量。
暗门缓缓关闭的瞬间,贺砚最后看了一眼被藤蔓暂时挡住的敌人,转身消失在通道的黑暗中。大厅内的厮杀声、怒吼声被隔绝在身后,而新的征途,已在脚下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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