隅田川的冷水如同无数根冰针刺入骨髓,透支的肌肉发出哀鸣,但顾明洲的脚步未曾停歇。他避开大路,穿行在黎明前最黑暗的窄巷陋街,如同受伤的野兽本能地寻找着最肮脏却也最安全的巢穴。他的目标明确——吉原。
这片巨大的游廓在拂晓时分显露出它疲惫而真实的一面。喧嚣渐息,只余下脂粉、酒精与某种更深沉腐败气息混合的暧昧味道在空气中沉淀。华丽的灯笼大多熄灭,偶有迟归的醉客踉跄而行,或是穿着凌乱和服、面色麻木的游女在门口送客。巡逻的警察在这里也显得漫不经心,似乎不愿过多涉足这片法外之地的浑水。
顾明洲需要彻底融入这片泥沼。他在一条堆满垃圾的后巷停下,快速从储物空间中取出一套散发着汗臭和鱼腥味的破旧号服,不知是之前哪个环节搜集的,换下身上略显干净的工装。又抓起地上的煤灰和污水,胡乱抹在脸上、脖颈和手臂上,制造出长期劳作的污垢和近期未曾清洗的假象。他拆开发髻,让头发杂乱地垂下,遮挡住部分过于锐利的眼神。
最后,他调整了自己的姿态,微微佝偻起背,让步伐变得拖沓而沉重,眼神刻意涣散,模仿着那些被生活压垮、浑噩度日的底层力工。此刻的他,与之前那个冷峻精准的“幽灵”判若两人。
他需要一个落脚点,不能是正式的旅店或公寓。他沿着吉原边缘区域慢慢走着,在那些最破败、租金最廉价的“木赁宿”,按日出租的简易木板房里最终选中了一间位于死胡同最深处、门口堆满废品、几乎半塌的屋子。房东是个嗜酒如命的老鳏夫,对顾明洲递过来的几张皱巴巴的日元看都没看,含糊地指了个空铺位,便继续抱着酒瓶打鼾。
所谓的“房间”不过是木板隔出的狭小空间,与另外几个同样落魄的房客仅一板之隔,空气中弥漫着劣质酒气、脚臭和霉味。但这正是顾明洲需要的——绝对的混乱与不起眼。
他蜷缩在散发着异味的薄褥子上,开始处理身上的擦伤和冻伤,同时全力运转体质恢复。大脑却在高速运转,复盘着船坞的遭遇。暴露是偶然,但大规模搜捕是必然。特高课肯定已经绘制出他大致的活动范围,吉原虽乱,也并非绝对安全。
“萩乃家”是最后的选项,但那个老者的态度暧昧不明。他需要确认,那究竟是观望,还是一个陷阱。
体力稍稍恢复后,他决定冒险外出一次,不是为了行动,而是为了试探。他需要知道外界的风声,也需要给“萩乃家”施加一点压力。
午后,他化身脏污的力工,混迹在吉原外围的劳力市场,竖起耳朵收集着零碎信息。渡边、高桥的事件依旧是人们私下谈论的焦点,但语气中多了几分讳莫如深。“幽灵”、“支那杀手”的称呼流传更广,伴随的是特高课如何无能、如何牵连无辜的抱怨。搜捕仍在继续,但重心似乎开始向江东区以外的其他工业区偏移。
时机到了。
他再次来到浅草区,“萩乃家”旧书店依旧门可罗雀。这一次,他没有犹豫,直接走进店内,将那块“7”号金属牌再次放在柜台上,声音沙哑而低沉,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意味:
“风太大,找不到避风处。要么给条生路,要么……” 他抬起眼帘,那双刻意涣散的眼睛里,瞬间迸射出如同实质的冰冷杀意,笼罩住柜台后的老者,“……一起沉船。”
老者修补书籍的手停了下来。他抬起头,浑浊的眼睛与顾明洲对视着,空气中仿佛有无形的刀锋在交锋。这一次,他没有立刻拒绝。
沉默了近一分钟,老者才缓缓开口,声音依旧沙哑,却多了几分凝重:“后巷,第三个垃圾箱,底下有钥匙。地址在钥匙下面。” 他顿了顿,补充道,“只住三天。三天后,是生是死,与‘萩乃家’再无关系。”
“够了。” 顾明洲收起金属牌,转身离开。没有道谢,这只是一场交易。
按照指示,他在后巷找到了钥匙和一张写着地址的纸条。地址位于浅草寺附近一片密集的、鱼龙混杂的“长屋”(联排木质公寓)中,比吉原的木赁宿稍好,但同样是底层民众的聚集地。
新的藏身点是一个不足六叠,约10平方米的狭小房间,只有最基本的家具,布满灰尘,但相对独立,有后窗可供紧急撤离。顾明洲仔细检查后,确认没有监视设备。
他瘫坐在榻榻米上,感受着身体深处传来的疲惫与疼痛。连续的高压行动、生死一线的逃亡、以及【爆发】的副作用,都在透支着他的精力。他知道,自己必须停下来,好好休整,否则下一个倒下的就是自己。
但这短暂的喘息,不是为了退缩。
而是为了积蓄力量,酝酿下一次更致命、更精准的打击。
第六师团,第十六师团……
他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那些沾满同胞鲜血的名字和面孔。
名单,还很长。
而他的刀,才刚刚淬火。
他缓缓握紧了拳头,骨节发出细微的脆响。
在这敌国腹地的深渊里,他这只受伤的孤狼,舔舐着伤口,獠牙依旧雪亮。
【系统面板(简化展示)】
【宿主:顾明洲】
【状态:轻伤(恢复中),重度疲劳(需深度休整)】
【属性:力量18,敏捷21,体质25,精神22】
【技能:神枪手(高级)、格斗专家(初级)、可视地图(5000米)、生命感知(初级)、隐匿精通(被动)、爆发(主动- 深度冷却中)】
【点数:1705.8】
【空间:储物空间(100立方米)】
【当前任务:前往东京,对日军第六、第十六师团相关人员及后勤体系实施惩戒。(进行中- 获得短暂庇护,转入休整与潜伏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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