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金暗门在身后沉重闭合的余音尚未散去,寺庙主殿内腐朽的空气刚刚重新灌入肺叶,陈野甚至来不及看清黑暗中队友们喘息的面容,致命的危机已如影随形!
“砰!”
一声突兀的枪响撕裂了短暂的寂静!子弹几乎是擦着陈野的耳畔飞过,狠狠钉在他身旁那尊邪神像的眼眶上,石屑飞溅!
“有埋伏!找掩护!” 陈野的嘶吼与第二轮更加密集的弹雨同时爆发!来自寺庙残破的穹顶、倾倒的廊柱后方、以及他们来时的入口方向,至少七八个火力点同时喷吐出火舌!子弹如同泼水般倾泻而来,瞬间将小队压制在暗门附近的狭窄区域!
“是‘蝰蛇’的支援!他们早就守在外面了!” 老刀一个翻滚躲到一根粗大的石柱后面,子弹追着他打在石柱上,崩开一片片碎石。他刚才冲在最前,差点被交叉火力扫中。
对方显然有备而来,火力配置极有层次。高处有精准的射手压制,侧面有自动步枪封锁移动路线,入口处更是被至少一挺轻机枪死死封住,子弹打得门框木屑横飞,根本冲不出去。而且,这些伏击者极其狡猾,并不急于冲锋,只是用精准而持续的火力,将陈野小队牢牢钉死在这片死亡地带,显然是想耗光他们的弹药,或者等待他们被地下实验室可能泄漏的病毒削弱。
“不能被困死在这里!地下随时可能完全坍塌或者……病毒扩散出来!” 陈野背靠着冰冷的暗门金属,剧烈地咳嗽了几声,喉咙里那股火辣辣的灼痛感越来越明显。他看了一眼身边的队员,个个带伤,气息不稳,刚才实验室的爆炸和病毒泄漏的阴影还笼罩在每个人心头。
“阿杰!老刀!火力掩护!玛娜,找侧翼突破口!小芬,注意伤员!” 陈野快速下达指令,声音因吸入可疑气体而有些沙哑。
“明白!”
阿杰怒吼一声,猛地从石柱后探身,手中的突击步枪朝着穹顶一个闪烁枪火的位置疯狂扫射,压制对方狙击手。老刀则利用阿杰创造的短暂空隙,如同猎豹般窜出,依托着残破的供桌和倾倒的香炉,向侧面机动,试图找到伏击者的薄弱环节。
“哒哒哒哒——!” 敌人的轻机枪立刻调转枪口,子弹如同鞭子般抽打在老刀前进的路线上,打得碎石乱飞,火星四溅。老刀被迫一个狼狈的鱼跃,扑到一处半塌的墙壁后面,子弹几乎追着他的脚跟落下。
“侧面过不去!火力太猛!” 老刀在通讯器里低吼,声音带着焦急。
就在这时,寺庙深处,靠近他们之前潜入的侧窗方向,传来了玛娜急促的声音:“这边!这边人少!可以尝试强突!”
陈野精神一振:“所有人!向玛娜方向移动!交替掩护!”
命令一下,残存的小队立刻动了起来。这无疑是极其危险的移动,意味着要将侧面和后背暴露在部分火力之下。阿杰和还能战斗的队员拼死用火力向四周倾泻,试图压制所有方向的敌人。子弹在空中尖锐地呼啸,碰撞声、爆炸声(有人投掷了手雷)、惨叫声混杂在一起。
一名队员在冲向玛娜方向的途中,被高处射来的子弹击中大腿,惨叫一声扑倒在地。他试图爬行,却被更加密集的子弹覆盖,瞬间没了声息。
“混蛋!” 阿杰目眦欲裂,调转枪口对着子弹来源的方向疯狂扫射,直到打空一个弹匣。
小芬冒着弹雨,试图去拖拽那名倒地的队员,却被陈野一把拉住。“来不及了!走!” 陈野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他不能看着更多人死在这里。
他们且战且走,每移动一米都付出着血的代价。终于,在又损失了一名队员后,残存的五六个人汇合到了玛娜所在的侧窗附近。这里果然伏兵较少,只有两三个枪手在封锁。
“手雷!” 陈野低吼。
老刀和阿杰同时掏出身上最后的两颗手雷,拉开引信,延时两秒,奋力投向窗外!
“轰!轰!”
爆炸的火光和硝烟暂时遮蔽了外面的视线。
“冲出去!” 陈野第一个跃出破损的窗户,落地瞬间就是一个翻滚,举枪警戒。其他人紧随其后。
寺庙外并非安全区,零星的子弹立刻从树林中射来。但相比寺庙内的绝地,这里至少有了周旋的空间。
“不要恋战!向预定的三号撤离点撤退!” 陈野一边用点射还击树林中冒头的敌人,一边指挥小队向密林深处退去。
“蝰蛇”的伏兵显然不愿让他们轻易离开,分出人手从后面和侧翼紧紧咬住。一场残酷的丛林追逐与反击战就此展开。双方在黑暗的密林中以树木为掩体,不断交火,枪声此起彼伏。陈野小队凭借丰富的经验和顽强的意志,不断设置简易陷阱、利用地形回头阻击,一点点拉开与追兵的距离。
但他们的状态越来越差。病毒的潜在影响开始显现,咳嗽的人越来越多,小芬发现自己手臂上开始出现细小的红点,恐惧在她眼中蔓延。体力也接近极限,每一次举枪都变得异常沉重。
当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来临,他们终于凭借着对地形的熟悉和以命相搏的阻击,暂时甩掉了追兵,抵达了预定的、位于一条溪流旁的隐蔽撤离点。清点人数,出发时的十几人的小队,此刻连同陈野在内,只剩下六人,而且人人带伤,状态极差。损失了近一半的兄弟,而且是在摧毁实验室之后,这种憋屈和愤怒几乎要将人吞噬。
众人瘫倒在冰冷的溪水边,剧烈地喘息着,包扎伤口,没有人说话,只有压抑的咳嗽声和溪水流淌的呜咽。失败的阴影和未知病毒的威胁,如同两座大山,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然而,就在陈野小队在这偏僻的溪谷舔舐伤口、挣扎求生之时,整个金三角的混乱并未因他们局部的挫败而有丝毫停歇,反而在更加广阔的层面上,向着更加不可预测的方向滑去。
各个城镇,昔日桑坤地盘的分割线上,火拼依旧在持续,甚至更加激烈。失去了“自由阵线”强有力的威慑和调停(部分原因是内部分裂和“蝰蛇”的牵制),大大小小的武装势力为了争夺一块肥肉、一条通道、一座矿场,杀得你死我活。街道化为焦土,平民流离失所,尸体堆积如山。仿佛所有人都杀红了眼,理智和底线被彻底抛诸脑后。
而就在这片血色混乱达到顶峰之际,一股全新的势力,以一种截然不同的、近乎冷酷的效率,如同雷霆般崛起!
他们自称为“钢脊”,行动极其神秘。与“蝰蛇”的阴险毒辣不同,“钢脊”展现出来的是纯粹的、碾压式的军事力量。他们不像其他势力那样陷入无休止的缠斗,而是精准地选择目标——通常是那些在混战中消耗殆尽、或是内部出现问题的武装派别——然后以绝对优势的兵力和火力,发动闪电般的突袭。战斗往往在短时间内结束,抵抗者被无情消灭,地盘和资源被迅速接管。
更令人侧目的是,“钢脊”似乎拥有远超当地水平的武器装备,甚至有人传言看到了他们拥有装甲车和无人机。他们的成员纪律严明,行动整齐划一,带着一种职业军人的冷漠,与金三角常见的散兵游勇截然不同。没有人知道他们的首领是谁,来自哪里,目的为何。他们就像一台突然投入混乱战场的精密战争机器,沉默、高效、致命。
“钢脊”的崛起速度惊人,短短数日,便连续吞并了三个在混乱中颇具实力的武装团体,控制了包括一个重要宝石矿和两条毒品替代品(他们似乎对传统毒品不感兴趣)走私路线在内的广阔区域。他们的出现,如同一块巨石投入本就沸腾的油锅,让金三角本就诡谲的局势,变得更加波云诡谲,危机四伏。
陈野在溪流边,通过苏清月冒险恢复的、时断时续的紧急通讯,得知了“钢脊”的消息。他望着东方渐渐泛起的鱼肚白,心中没有丝毫黎明将至的温暖,只有更加深沉的寒意。一个“蝰蛇”尚未解决,病毒威胁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头顶,内部裂痕未愈,现在又冒出一个更加神秘强大的“钢脊”……
金三角的黑暗,似乎永远没有尽头。而他们这支伤痕累累、前途未卜的小队,能否在这新一轮的、更加凶险的风暴中存活下来,找到破局的关键?答案,隐匿在愈发浓重的血色迷雾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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