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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楼的琉璃墙后
施夷光并未现身一楼大厅。她静静地站在二楼那面巨大的琉璃墙后,透过单向的特质处理,外面看不清里面,俯瞰着楼下这如同烈火烹油般的盛况。
阳光透过纯净无瑕的琉璃墙,在她周身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她看着那些因琉璃窗而震撼失语的面孔,看着权贵眼中流露出的震惊与重视,看着金钱如流水般涌入,脸上带着从容而欣慰的笑容。
就在她全神贯注欣赏这由她一手缔造的繁华图景时,一股熟悉而强大的气息悄然靠近。她没有回头,嘴角却已不由自主地弯起。
一双温热有力的手臂,极其自然地、带着不容置疑的占有意味,从身后环住了她纤细的腰肢。下巴轻轻搁在她的颈窝,温热的呼吸拂过她敏感的耳廓。
“光光……”低沉醇厚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早朝后的慵懒和见到她独有的满足,“我一下朝就赶过来了,够意思吧?”
施夷光身体放松地靠进他怀里,感受着那份坚实和暖意,没好气地轻拍了下他箍在自己腰间的手:“堂堂秦王,微服走后门?也不怕被人撞见笑话?”
“撞见又如何?”萧烬低笑,收紧手臂,将她更紧密地拥入怀中,目光也投向楼下,“寡人来看寡人心尖尖上的人,天经地义。况且,这琉璃墙真是妙极,外面的人可看不到寡人此刻正抱着他们心中神秘的‘施姑娘’。”他语气里带着点孩子气的得意。
顺着施夷光刚才的视线望去,萧烬的目光精准地落在了人群中几对显眼的夫妇身上,尤其是李斯和蒙毅。他挑了挑眉,语气带着几分戏谑:
“啧,李斯那老狐狸,还有蒙毅那个硬石头,来得倒比寡人还快?看来都是爱夫人胜过爱朝堂啊。”他下巴蹭了蹭施夷光的发顶,补充道,“不过也好,让他们亲眼看看,寡人的光光有多厉害。”
萧烬的目光从楼下喧嚣的盛况收回,落在怀中女子沉静而专注的侧脸上。
阳光透过琉璃墙,在她细腻的肌肤上跳跃,长长的睫毛投下小片阴影。她看着自己一手缔造的奇迹,眼神明亮如星,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从容与自信。
一股难以言喻的悸动和骄傲涌上萧烬心头,几乎要满溢出来。他收紧了环抱她的手臂,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喟叹:
“光光……”他唤她,声音轻柔得仿佛怕惊扰了什么,“你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女子?……我何其有幸,能遇见你,拥有你?”
施夷光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带着浓烈情感的低语触动。她微微侧过头,对上他深邃的眼眸。那里面清晰地映着她的身影,盛满了毫不掩饰的惊叹、欣赏、爱恋,甚至……一丝虔诚。
她心尖一颤,脸上飞起淡淡的红晕,故意嗔道:“怎么啦?被楼下的琉璃闪花了眼?”
萧烬被她这娇嗔的模样逗笑,低头在她光洁的额上印下一吻,随即又换上一副夸张的、带着点赖皮的表情,下巴搁在她肩上蹭了蹭:
“可不是嘛!寡人现在满脑子都是这琉璃窗、琉璃瓶,还有楼下那堆积如山的金子!光光啊,”他拖长了调子,带着点撒娇的意味,
“我是看出来了,你这云光阁,还有那制造琉璃的法子,绝对是这天底下独一无二、最会生金蛋的凤凰!以后我可就全靠你养着了!我的光光,你可要对我负责。我已经是你的人了!”
施夷光被他这“无赖”的样子彻底逗乐,噗嗤一声笑出来,转过身,双手捧住他英俊的脸庞,指尖调皮地捏了捏:
“堂堂一国之君,居然想着让一个女子养?羞也不羞?”她眼中笑意盈盈,闪着狡黠的光,“不过嘛……既然王上都开口了。你,我养了!保证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甚至还能养你的臣子。”
施夷光一副大女主的样子,看的萧烬迷花了眼。这么可爱!
“白白胖胖?”萧烬挑眉,作势要去挠她腰间的痒痒肉。
施夷光笑着躲闪,两人在二楼这方静谧而流光溢彩的空间里笑闹成一团,与楼下鼎沸的人声仿佛隔开了两个世界。
阳光透过巨大的琉璃墙,将他们的身影拉长,交叠在一起,温暖而甜蜜。
“停!”施夷光双手抵住萧烬的胸膛,喘着粗气,嘟起红艳艳的小嘴:“不过,你的女人,我可不养!”
“我的女人?我的女人不就是你吗?你养我,我来养你,我的女人!”萧烬拉她入怀。
施夷光撞进萧烬怀中挣扎着抬起头认真道:“我没跟你开玩笑!”
“我发誓”萧烬举起两个指头。“我就你一个女人,不会再有其他女人了!”
萧烬将她牢牢锁在怀里,额头抵着她的额头,鼻尖相触,温热的呼吸交融。他看着她笑靥如花的脸,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情不自禁在她额头印下一个吻。
赧赧道:“我心里已经容不下另外的女子!满心满眼都是你!光光,我该拿你怎么办?”萧烬将脸埋进施夷光的脖颈。
云光阁算是步入正轨了,在试营业的这十几天已经积累了不少客户,今天的开张更是火爆,只要仔细经营,时不时推出新品,时不时举办个活动回馈新老客户就没啥大问题了。
只是琉璃厂还需要用些心思售出去。
画面一转:
寒星没有直接去济慈坊主院。他换上满是补丁、散发着酸腐气味的破袄,蜷缩在流民聚集的窝棚区边缘。夜晚,寒风刺骨,窝棚里压抑的咳嗽声、孩子的啜泣声、妇人绝望的低语交织。他听到:
“……狗剩昨儿被苟三爷的人拖走了,说他偷吃了喂猪的泔水……”
“偷吃?那也叫泔水?比猪食都不如!娃子饿得啃墙皮啊!”
“城西那个小济慈点,半夜总听见娃子哭得撕心裂肺,第二天就见人抬着草席子往后山去……”
“李婶想进去看她家妞儿,塞了半袋子黍米才让隔着栅栏看一眼,妞儿瘦得脱了形,胳膊上全是青紫……”
寒星的目光,像鹰隼般锁定了几个穿着相对体面皂靴、却在流民中逡巡的身影——济慈坊的打手和眼线。他默默记下关键信息:城西小济慈点、苟三爷、李婶的妞儿。
寒星化装成一个又聋又哑、佝偻着背的拾荒老头,推着一辆吱呀作响、散发着恶臭的破板车,在济慈点后门附近徘徊。
一辆破旧的牛车拉来几袋明显发霉的陈米和一堆烂菜叶子。一个矮胖、三角眼、左颊有颗大黑痣的管事出来验货。
他随意踢了踢米袋,对着送货人手里的账簿指指点点,脸上是毫不掩饰的贪婪。
寒星清晰地看到,一锭小银子从送货人袖中滑入三角眼的油腻掌心。那点粮食,连喂饱一半孩子都不够!
这时,后门吱呀打开,几个大点的孩子被驱赶出来搬运沉重的泔水桶或柴火。
他们个个面黄肌瘦,眼窝深陷,肋骨清晰可见,破旧的单衣下是嶙峋的骨架。一个约莫十岁的男孩,搬着一捆比他腰还粗的柴火,脚步踉跄,被一根凸起的树根绊倒。
沉重的柴火砸在他身上,他痛得蜷缩起来。旁边看守的壮汉,眼神凶戾,二话不说,抡起一根带着细小倒刺的藤条,狠狠抽在男孩裸露的小腿上!
“啪!” 一声脆响,皮开肉绽!男孩死死咬住嘴唇,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呜咽,豆大的泪珠混着泥土滚落,却不敢放声大哭。
寒星的目光锐利如刀,清晰地看到男孩腿上、手臂上,新旧交叠的鞭痕和淤青,有些已经化脓。孩子们的眼神,是死寂的麻木和深入骨髓的恐惧。
寒星的目光扫过角落,一个更小的孩子蜷缩在冰冷的泥地上,小脸烧得通红,呼吸微弱急促,旁边只有半碗浑浊的冷水。无人看顾,仿佛那只是一个等待处理的垃圾。
寒星潜入济慈点后院,如暗影般伏在管事房的屋顶,揭开瓦片。昏黄油灯下,苟三爷剔着牙,正和一个账房对着两本账簿!
一本是摊开的、相对整洁的“明账”,上面记录着正常的损耗和开支。
另一本则是藏在桌下、边角卷起、沾着油渍的“暗账”!苟三爷指着暗账,压低声音:
“这个月的精米,按明账报损四成,全换成陈米,发霉的也掺进去!差价记这里!”
“油盐酱醋?明账报损六成,油用泔水油顶,盐减半!省下的钱,老规矩,六成入‘损耗’充公,实际中饱私囊,剩下的……”苟三爷拍了拍腰间鼓囊囊的钱袋,狞笑,“该孝敬‘上头’的,不能少。余下的,咱们兄弟分了买酒喝!”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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