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零七章 威逼利诱**
翌日，施夷光一早便让兰香去请安顺过来，只说是有事相询。
安顺心里七上八下地来到云光殿，不知这位主子所为何事，尤其联想到昨夜陛下的情绪不太好，他更是提着一颗心。
“安公公来了，快请坐。”施夷光笑容温和，指了指旁边的绣墩。
“老奴不敢，在施主子面前哪有老奴的座位。”安顺躬身赔笑，姿态谦卑。
施夷光也不勉强，对兰香使了个眼色。兰香会意，捧上一个做工精巧的木盒，递到安顺面前。
“安公公日夜在陛下身边伺候，辛苦劳顿，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还望公公不要推辞。”施夷光语气轻快，仿佛只是随手送个小玩意儿。
安顺心里直打鼓，连忙推拒：“施主子厚爱，老奴心领了，但这……这实在不敢当啊！”他哪敢收这位姑奶奶的礼，尤其是在这个节骨眼上。
“安公公不必紧张，就是个小物件，瞧着新奇，觉得公公或许会喜欢。”施夷光依旧笑着，眼神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打开看看？”
安顺见她坚持，只得硬着头皮，颤抖着手接过盒子，小心翼翼地打开。
盒内红色的丝绒衬垫上，静静躺着一个巴掌大小、造型奇特的物件。通体是温润的与黑玉类似的材质，打磨得极其光滑，正面是一块光可鉴人的黑色镜面，边缘镶嵌着一圈细密的金线，精致又神秘。
“施主子，这……这是何物？”安顺的眼睛瞬间被吸引住了，他伺候陛下，见过无数奇珍异宝，却从未见过如此奇特的东西。那黑色的镜面幽深，仿佛能吸走人的目光。
“这叫‘随身镜’，”施夷光解释道，随手拿起旁边另外一个相似的镜子，是她自己的。手指在侧面轻轻一按，那黑色的镜面瞬间亮了起来，清晰地映照出安顺惊愕的脸！“你看，无论何时何地，想整理仪容都很方便，光线不足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这其实是一个带有LEd灯补光功能的便携化妆镜，来自施夷光的现代库存。对古人而言，无异于仙家宝物。
安顺看着那骤然发亮、清晰无比的“镜子”，惊得嘴巴微张，差点失手把盒子摔了！这、这也太神奇了！对于他们这些需要时刻注意仪态、尤其是在君王面前不能有丝毫失仪的内侍来说，这小玩意儿简直是梦寐以求的宝贝！
他眼中瞬间爆发出极度渴望的光芒，但随即又被巨大的恐惧压了下去。这礼太贵重了，而且……拿人手短啊！
施夷光将他的神色变化尽收眼底，知道火候差不多了。她脸上的笑容淡去，将手中的镜子放下，声音平和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压迫感：“安公公，礼物你也看了，现在，能跟我说说，陛下昨日……究竟因何事动怒吗？”
安顺浑身一僵，脸色瞬间白了，抱着那盒子如同抱着一个烧红的炭炉，噗通一声就跪下了：“施主子！您……您就别为难老奴了！陛下的事，老奴不敢妄议啊！”
“哦？不敢妄议？”施夷光微微倾身，声音压低，带着循循善诱，又隐含威胁，“安公公，你是陛下身边的老人了，应当知道，我与陛下……不分彼此。他如今遇到难处，我若不知便罢了，既已知晓，岂能坐视不理？你告诉我，是在帮他，也是在帮你自己。若因你隐瞒，致使事情出了纰漏，你觉得……陛下会如何想？”
她顿了顿，看着安顺冷汗涔涔的额头，又放缓了语气：“况且，你告诉我，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自有分寸，绝不会将你牵扯进来。这镜子，你安心收着，日后若还有什么新奇好用的，自然也少不了安公公你的份。”
安顺跪在地上，内心天人交战。一边是陛下的严令和自身的安危，一边是施夷光的压力和她描绘的“美好前景”，以及那实在让他心痒难耐的“随身镜”。最终，对施夷光手段的忌惮以及那丝侥幸心理占了上风。
他咬着牙，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极其隐晦地透漏了一句：“……是……是北边……一些不安分的老爷们……私下里有些……不太好的往来……”
“北边？旧燕赵之地？”施夷光立刻捕捉到关键信息，脑中飞速运转，结合她所知的历史和萧烬一统四国的背景，一个念头电光火石般闪过，她脱口而出：“是不是前燕、赵、韩、魏四国的旧部贵族，贼心不死，暗中联络，想要聚众造反，复辟旧国？”
安顺猛地抬头，脸上血色尽失，如同见了鬼一般，惊恐万状地看着施夷光！他明明只说了“北边”和“不安分”，她、她怎么就全猜出来了？！这施姑娘的心思也太可怕了！
他吓得魂飞魄散，连连磕头，带着哭腔道：“施姑娘！施主子！您……您可饶了奴才吧！奴才可什么都没说啊！这话要是传出去，奴才……奴才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啊！”
看他这反应，施夷光知道自己猜对了八九分。她心中了然，看来萧烬这两年的怀柔与铁腕并行，并未完全驯服所有人心，总有些野心家不甘寂寞。
“行了，安公公，起来吧。”施夷光语气恢复平静，“把心放进肚子里，今日你我之言，出得你口，入得我耳，绝不会再有第三人知道。我保你无事。”
安顺战战兢兢地爬起来，腿还是软的。
“带上你的盒子，回去吧。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施夷光示意兰香。
安顺看着那又被塞回手里的烫手山芋，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哭丧着脸：“施主子啊，这……这奴才实在不敢收啊……”
“我送出去的东西，从不收回。”施夷光语气淡然，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安心收着，陛下若问起，我自有说法。”
安顺见她如此说，知道再推辞也无用，只得死死抱着那盒子，如同捧着救命稻草又像是抱着催命符，佝偻着身子，一步三晃地退了出去，背影看着像是瞬间老了十岁。
打发走安顺，施夷光脸上的轻松神色尽数收敛。她踱步到窗前，看着窗外萧瑟的冬景，眉头紧锁。
“四国旧部……看来是化整为零，转入地下了。”她低声自语，“阿烬如此重视，说明他们已有了一定的组织和影响力，恐怕已经形成了一张潜藏的地下网络，只是尚未大规模举事，还在积蓄力量阶段。”
她思索着，萧烬必然已经掌握了部分情报，正在布局清剿。但这些人分散隐匿，根深蒂固，若一味强硬镇压，恐怕会逼得他们狗急跳墙，反而造成更大的动荡，甚至牵连无辜。
“得想个法子……既要瓦解他们的联盟，又要尽可能减少流血……”施夷光指尖轻轻敲着窗棂，眼神逐渐变得锐利而深邃。一个模糊的计划，开始在她心中慢慢成型。她得帮阿烬，把这潜在的危机，化解于无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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