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库里的空气稠得能拧出水来,还裹着机油、铁锈和福尔马林的混合怪味,再掺上点深海烂鱼的腥气,一吸进肺里就黏在黏膜上,呛得林溪嗓子发紧。她早习惯了耳边那若有若无的 “低语”,可到了这儿,那声音像是找到了放大器,不再是细碎的嘶鸣,反倒成了实打实的压力,一下下撞着太阳穴,跟心跳的节奏诡异重合,震得她头都要炸了。
陆沉手里的高功率手电是唯一的光。光柱扫过之处,全是废弃的混乱 —— 生锈的货架歪歪扭扭,像被抽走骨头的巨兽残骸,上面堆着蒙满灰的箱子,谁也说不清里面装着什么;地上到处是断成截的缆线,还有碎玻璃碴子,脚一踩就发出 “咯吱” 的脆响,听得人牙酸。光线移开,阴影就跟着扭动,明明是死物,却像有了活气,在黑暗里缩着身子,不知道在窥伺什么。
“跟紧。” 陆沉的声音压得极低,可在这静得能听见呼吸声的仓库里,反倒格外清晰。他走得慢,每一步都踩得很稳,眼睛像鹰隼似的扫着四周,那模样,比在雷区里走还谨慎。
林溪勉强点了点头,大半心思都用来扛着周围环境的冲击。她的 “共感” 在这儿变得异常敏锐,却也格外折磨人 —— 无数残留的情绪碎片像细密的冰针,扎进她的意识里:有刺骨的恐惧,像是有人被关在这儿活活吓死;有绝望的挣扎,指甲抠着地面的触感仿佛都能传到她手上;还有些非人的狂躁,嘶吼声像是就在耳边炸响。她忍不住缩了缩肩膀,想把这些负面情绪挡在外面,可它们无孔不入,压得她胸口发闷。
手电光突然停在仓库深处,那儿有个相对整齐的角落,堆着几个破木箱,旁边还扔着件厚重的衣服,像是被人随手丢在那儿的。
陆沉冲林溪比了个 “原地等着” 的手势,让她警戒,自己则往前挪了几步,戴着手套的手指勾住衣服的领口,轻轻提了起来。是件老式的工业防护服,灰扑扑的,看着有些年头了,可胸前和袖口上沾着大片暗褐色的污渍,硬邦邦地结着痂,看着就不对劲。
“过来看看。” 他低声喊了句,声音里听不出太多情绪。
林溪咬了咬牙,强忍着越来越重的不适感走过去。离得越近,她皮肤下的神经就越疼,像是有小虫子在咬。那件防护服就像个微型污染源,源源不断地散发出负面情绪的余波,压得她呼吸都变浅了。
“试试看,” 陆沉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带着点审视,还有一丝藏得很深的期待,“小心点。”
林溪心里清楚他想让她做什么。她深吸了口气,闭上眼睛,努力把周围杂乱的情绪碎片推开,然后把自己微弱的意念像细触角似的伸出去,没敢直接碰防护服,而是用刚学会不久的 “聚焦” 能力,去抓上面残留的、最强烈的印记。
下一秒,一堆冰冷的画面猛地砸进她的脑子里,毫无预兆!
首先是光 —— 不是正常的白光或黄光,而是种闪烁不定的幽蓝光,颜色怪得很,像是某种仪器屏幕发出来的,忽明忽暗地照着周围。
然后是人 —— 几个戴着口罩的人影,看不清脸,动作却透着股机械式的急促,像是在赶什么最后期限,手里搬着东西,脚步又快又乱,偶尔还会撞在一起,却没人说话,只有急促的呼吸声。
接着是容器 —— 一个沉甸甸的金属罐子,泛着冰冷的光泽,表面凝结着水珠,像是刚从冰库里拖出来的。有人正吃力地搬着它,罐子晃了晃,林溪甚至能感觉到罐子里有东西在动…… 是蠕动!那种软乎乎、滑腻腻的动静,隔着画面都让人头皮发麻。
最让人难受的是气息 —— 从罐子里面透出来的,说不出是什么味儿,却让人从灵魂深处感到排斥,还有恐惧,像是里面装着什么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东西,光是感知到它的 “存在感”,就让人浑身发冷。
“呃……” 林溪忍不住闷哼了一声,猛地往后退了一步,手指死死按在突突直跳的太阳穴上。画面只闪了几秒,却冲击力极强,尤其是罐子里那模糊的 “东西”,让她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差点吐出来。
几乎就在她能力发动、精神最乱的时候 ——
“呜 —— 嗡 ——”
头顶上,几盏早就熄灭的仓库顶灯突然亮了起来,却不是正常的亮,而是忽明忽灭地闪烁着,光线诡谲得很,把整个仓库照得像恐怖片场似的,影子在地上拉得老长,晃来晃去。
还没等林溪反应过来,又一阵声音响起 ——“咯咯…… 吱嘎 ——”
是金属摩擦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她抬头一看,周围那些静止的、锈得不成样的金属管道,毫无征兆地开始嗡嗡作响,还带着一种类似病痛呻吟的共振声。这声音不是从某个特定的地方发出来的,而是弥漫在整个仓库里,像是有个沉睡的庞然大物被吵醒了,正不耐烦地哼唧着,发泄着不满。
紧接着,一股实质性的精神污染像涨潮似的涌过来,冰冷、黏稠,还带着股恶意,缠在她身上。林溪一阵天旋地转,眼前的景物开始扭曲,像是被拉长的橡皮筋,陆沉手里的手电光斑在她视野里散开,变成一片刺眼的光晕,看得她眼睛生疼。她甚至产生了个错觉 —— 旁边货架的阴影好像活了,正像湿冷的触须似的,慢慢向她伸过来,要把她卷进去。
陆沉的反应极快,几乎在林溪晃悠的瞬间,他就伸手扶住了她的胳膊,另一只手已经摸向腰后,握住了藏在那儿的武器,眼神锐利地扫着四周的黑暗。仓库里的异常响动越来越大,原本就阴森的环境现在更吓人了,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黑暗里钻出来。
“走!” 他当机立断,声音绷得很紧,没有丝毫犹豫。
这里绝对不能再待了。刚才林溪那一下 “聚焦”,显然触动了什么东西 —— 不是普通的电子警报,更像是某种基于 “异常” 本身的感应,像是他们捅了个马蜂窝,把沉睡的危险给惊动了。
林溪脸色苍白,额角渗出冷汗,左臂的麻木感又重了些,连带着手指都有点不听使唤。她被陆沉半扶半拉着往后退,临走前忍不住回头瞥了一眼那件防护服 —— 它还躺在地上,暗褐色的污渍在手电的余光里,像一只眯着眼的眼睛,正嘲弄地看着他们,仿佛在说:你们逃不掉的。
污秽的衣服上,烙着那些不可名状的残影;而这片黑暗里,那些藏着的畸形与恐怖,已经悄悄睁开了眼睛,开始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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