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悔么？
并不。
依照林凡的心性，哪怕时光倒流，重来一次，他的选择依旧不会改变。
同阶无敌只是底线，以下伐上，才是他潜意识里为自己定下的标准。
这条路更难，更险，甚至可能让他此刻就面临反噬与溃败。
但那又如何？
既然选择了，既然意识到了，那便直面它。
无敌路的反噬，来得比想象中更诡异，更深入心神。
但既然察觉到了问题所在，林凡便不会任由自己陷在“本该能赢”的执念里，更不会因此裹足不前。
问题不是用来害怕的，是用来解决，或者跨越的。
他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
眼中最后一丝因信念动摇而产生的恍惚，彻底消散。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沉凝、更加通透的坚定。
“多谢，赵哥。”
林凡侧过头，对身旁的赵长空，真诚地道了声谢。
若非对方那看似随意的一句话点醒了他，让他窥见自己心态深处那不自知的高傲与苛刻，此刻他恐怕已经在那无形的反噬下心神失守，溃败得更快。
随着这声道谢出口，他周身那原本因反噬而开始萎靡的“势”，竟猛地再次旺盛起来！
不是之前那种锋芒毕露、仿佛要刺破天穹的张扬。
而是一种更加内敛、更加厚重，如同历经锤炼的百炼精钢般的沉稳与坚韧。
正视了问题，心结便解开了大半。
道，反而更通了。
赵长空见状，胖脸上这才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眼中感慨之色更浓。
“这小子...资质真是恐怖。”
“不单是修行上的天赋，更可怕的，是这种心性。”
“发现问题，立刻就能调整，甚至能将短暂的挫折化为更进一步的资粮。”
“这种近乎本能的修正能力，估计才是他能在短短几年内，从潜龙营一路走到今天，硬撼大宗师的最大依仗吧。”
见林凡重新燃起斗志，且气势更胜之前，赵长空很干脆地后退几步，在不远处虚立空中，双手抱胸，一副“我就看看，我不插手”的悠闲模样，实则气机隐隐锁定了孙智身后的望舒，以防不测。
而此刻，处在对波劣势中的林凡，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举动。
“喝！”
只听他一声低喝，原本已黯淡近半的雷霆之躯，残余的雷光骤然向内一缩，随后强行向前猛推！
“轰隆！”
五色雷光与漆黑破灭光对撞的爆炸点，竟被这股突如其来的力量，硬生生向着孙智的方向顶回去一小段距离。
林凡主动撤回了所有维持对波的力量，放弃了继续消耗，放弃了僵持。
整个人化作一道微弱的金色流光，逆着那漆黑能量余波，朝着对面的孙智，直冲而去！
“想找死？”
孙智先是一愣，随即兜帽下的脸上露出狰狞之色。
放弃远距离对轰，选择近身？
一个能量几乎耗尽的家伙，想靠近自己这个有不朽神纹护体的大宗师？
“那我就成全你！”
他手中维持阵法的印诀一变，胸前那旋转的漆黑阵法光芒大盛，原本已经有所减弱的阴煞破灭光再次凝聚，朝着冲来的林凡狠狠撞去！
退出对波状态，不再需要维持那海量能量输出的林凡，周身的雷霆之躯反而稳固了。
他看着那道再次袭来的毁灭光柱，眼中没有畏惧，只有近乎决绝的冷静。
随即，在所有人，包括近在咫尺的赵长空惊愕的目光中，林凡做了一个他们完全无法理解的动作。
他抬起右手，手掌并拢如刀，对着自己那由金色雷霆构成的右大腿，猛地一掌切下！
“噗！”
没有鲜血，没有惨叫。
那条完全由雷霆能量构成的大腿，竟应声而断，脱离了身躯！
而那条被切下来的雷霆大腿，在脱离身体的瞬间，便被林凡的右手凌空一抓，握在手中。
电流尖啸声中，那条雷霆大腿在林凡手中如同活物般变形！
金光迸射，雷纹重组。
短短一息之间，一杆通体流淌着炽烈金色雷光、枪身隐现玄奥纹路、枪尖一点寒芒凝若实质的雷霆长枪，赫然出现在林凡手中！
而随着那条大腿所化的能量被抽走重塑成长枪，林凡那具雷霆化身的右腿根部，金色的雷光开始重新汇聚。
一条全新的雷霆右腿，迅速生长出来。
但代价是...林凡整个雷霆之躯的体型，肉眼可见地缩小了一圈！
原本一米八五的修长身形，此刻看上去，大概只剩下一米六出头。
整个身体的轮廓都等比例缩小，仿佛从一个青年，变成了一个少年。
“噗~”
离得最近的赵长空，看得最是真切，一个没忍住，直接乐出了声。
这画面...实在太有冲击力了。
自己砍自己腿，拿腿当兵器，然后人还缩水了...这他妈是什么诡异的招式！
远处，白璃等人因为距离较远，加上能量乱流干扰，看得并不十分真切。
手持雷霆长枪的林凡，整个人的气势，陡然一变！
之前那股因反噬而波动、又被他强行稳固的“势”，此刻如同找到了真正的宣泄口与承载物，竟开始直线拉升、暴涨！
他站在空中，身形虽缩小，却给人一种更加凝练危险的错觉。
仿佛所有的力量、所有的意志、所有的战意，都被压缩进了这具小小的雷霆之躯，以及手中那杆雷光缭绕的长枪之中。
在孙智的感知里，眼前这个给他带来不小麻烦的小子，在一瞬间，危险程度飙升了何止数倍！
一股令他心悸的寒意，竟不由自主地从心底冒出。
“装神弄鬼！”
孙智毕竟是心智坚毅、厮杀经验丰富的魔头，强行压下那一丝莫名的心悸，怒吼一声，操控着阴煞破灭光全力轰击！
他要将这诡异的家伙，连同他那杆可笑的“腿枪”，一起轰成渣滓！
然而，直面那毁灭光柱的林凡，此刻却体会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奇妙状态。
雷霆之躯下，他的神魂、金丹、元婴、灵力、法力、气血..所有的一切，都前所未有的统一。
如同百川归海，再无分彼此。
而当他手持这杆由自身一部分化成的雷霆长枪时，这种统一感更是达到了顶峰。
他终于有些明白，黄庭经中关于雷祖化身的记载，为何会特别提到大幅提高肉身之力及对雷霆之力的掌控。
这种将一切力量揉为一体、随心转化的状态，已经非常接近传说中仙灵之体的某些特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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