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越刚拐过街角,就看见个穿月白儒衫的年轻人站在新开的“天音惠民铺”选址前,手里捧着本《论语》,眼神却往他袖口瞟。那人见他走近,立刻拱手作揖,动作标准得像是礼部排练过八百遍。
“林大人,久仰。”
林越脚步没停,心里已经开始盘算怎么绕开这档子事。他现在最怕两种人:一种是举着香火钱喊“求您施雨”的,另一种是捧着书本装读书人、实则满肚子试探的。
“让让,我要看地基。”
“大人且慢。”那人不退反进,横跨半步拦在门前,“小生赵明德,乃城南书院学子。近日民间议论纷纷,皆言天音降示,实为大人代言。百姓困惑,不知此音究竟从何而来,是否真通天意?敢请大人解惑。”
林越停下,眯眼打量这“学子”。衣料太新,鞋底太干净,连书页折痕都像是刚压出来的。最关键的是——他站的位置正好卡住阳光,阴影直直打在林越脸上,像极了上周玄真子在宫里设局时用的那套光影把戏。
“你这问题,”林越慢悠悠掏出怀里的《五年摸鱼三年退休》,拍了拍灰,“建议去庙里烧炷香,顺便问问菩萨。”
赵明德不慌不忙:“若天音真由人心所发,为何偏偏只应于大人?”
来了。林越心里一紧。这不是普通打探,是冲着他“通天”身份来的精准拷问。承认?等于坐实妖言惑众;否认?又显得心虚胆怯。更麻烦的是,他现在只要情绪一波动,胸口那本书就发烫,天音随时可能蹦出来替他“发言”。
他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半步,靠在墙边,顺手从旁边茶摊拿了杯凉茶。
“你们这些人啊。”他啜了一口,茶水微涩,正好压住心头那股烦躁,“整天琢磨谁通天谁不通天,不如想想明天米价涨不涨。”
心里却已经翻了白眼:**你们这么好奇,不如自己去问老天,我又不是客服热线?**
话音未落,胸口一热。
檐下铜铃轻震三声,不疾不徐,却像锤子敲在赵明德耳膜上。
一道低沉声音凭空响起,毫无预兆——
“天示:莫问苍天,问心自明。”
赵明德脸色刷地变了。他踉跄后退两步,手里的《论语》差点掉地上,嘴唇哆嗦着念了句什么,转身就走,连头都不敢回。
林越慢条斯理放下茶杯,看着那人背影消失在街口,才低头瞅了眼胸口那本烫得发红的书。
“行吧,”他嘀咕,“这次算我借你走了一步棋。”
他当然知道这“天音”不是白来的。上次祈雨是百姓哭得太惨他心软,上回在沈记又是被逼到墙角才冒出“商合共利”。可这一次不一样——他是故意的。
他故意吐槽,故意释放情绪,就为了看看,这系统能不能当盾牌用,甚至……当矛。
“既然你们非说我通天,”他把茶杯放回摊子,顺手摸了块免费赠送的芝麻糖塞嘴里,“那我就装得更像点。”
正想着,远处传来一阵喧哗。几个小孩追着跑过,嘴里喊着:
“听说没?天音又说话了!说要‘问心’!”
“我爹说,这是神仙在考我们诚不诚实!”
“那我昨天偷吃糖的事……是不是也被听见了?”
林越嚼着芝麻糖,嘴角抽了抽。这年头,连老天都在搞心灵建设。
他转身往回走,路过一家刚挂牌的“天音认证豆腐坊”,老板正指挥伙计往门口挂铜铃,嘴里还哼着小调:“……问心自明,秤要端平……”
林越:“……”
这破系统传播力比短视频还快。
回到府中,他关上门,从柜子里翻出一叠纸。上面密密麻麻记着最近几次天音降示的时间、地点、前因后果。他用红笔圈出“玄真子”三个字,又在旁边画了个箭头指向“赵明德”。
“城南书院?”他冷笑,“玄真子的道观在城西,你徒弟跑那么远‘求学’,图个清净?图我脑袋上的光环好蹭?”
他想起前些日子在宫里,玄真子借讲解星象之名,非要他盯着一块刻满符文的铜片看。当时系统警告【磁场异常】,他装头晕溜了。后来才知道,那铜片是前朝禁物,沾了会让人神志恍惚——典型的“诱导入局”。
现在又来这套?装儒生,问天意,步步紧逼?
“老道,你是真把我当试验品了。”林越靠在椅背上,把《五年摸鱼三年退休》摊开在膝盖上,翻到“被动躺赢”那一章。
书页上写着:“当你无法逃离规则时,就让规则为你服务。”
他盯着这句看了三秒,忽然笑了。
“行,你想玩心理战?”他低声说,“那咱们就来点高级的。”
他闭上眼,开始回忆玄真子可能出现的场合:早朝列席、祈福大典、宫中讲经……每一个地方,都是人多嘴杂、容易引爆天音的高危区。
“下次见面,我不说话。”他心里盘算,“但我可以想点东西。”
比如——“天机不可泄露,唯道者得见。”
比如——“昨夜星辰移位,恐有非常之变。”
再比如——“紫气东来,却藏杀机。”
只要他情绪够强烈,系统就会自动提纯,变成玄之又玄的“天示”。而玄真子那种迷信天象的老学究,肯定第一个往深了想。
“你不是爱解谶语吗?”林越嘴角扬起,“我给你编一箩筐,让你解到怀疑人生。”
他正琢磨着,胸口那本书又微微发烫。
他低头一看,系统界面无声弹出:
【检测到情绪波动:算计+45,咸鱼值稳定,反向滤镜已激活】
紧接着,窗外一声轻响。
檐下铜铃晃了一下,却没有出声。
林越一愣,抬头看去。
铃铛静止了,可屋内那本摊开的《五年摸鱼三年退休》,书页无风自动,翻到了最后一页。
上面原本空白的纸面,此刻浮现出两行小字:
“心声可借,天意可导。”
“然音发一次——”
第二个“音”字刚显出轮廓,墨迹突然晕开,像被水浸过,迅速褪成一片灰斑。
林越盯着那行残字,手指慢慢收紧。
他知道,这不是错觉。
也不是第一次了。
上次在沈记,书页浮现“音发一次,祸延一城”,还没写完就消失了。这次又来,还是半句话。
系统不会无缘无故提示这种东西。越是模糊,越说明有问题。
他缓缓合上书,放在桌上,手指轻轻敲了敲封面。
“你是想告诉我,用天音反制,会有代价?”他低声问,“还是说……用多了,会出事?”
书页没再反应。
可他知道,答案已经藏在那两行残字里。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
街上依旧热闹。
“天音推荐”的招牌越挂越多,连卖糖葫芦的都挂了个小铃铛,吆喝着“吃了不蛀牙,天音保平安”。
林越看着这一切,忽然觉得有点累。
不是身体累,是脑子累。
以前他只想躺着,现在却得算着怎么利用系统、怎么骗过国师、怎么让天音替他说话又不惹出大祸。
这哪是咸鱼?
这是在刀尖上打盹的咸鱼。
他关上窗,转身从柜子里取出一块布,小心翼翼把《五年摸鱼三年退休》包好,塞进最底层。
然后他坐回椅子,闭上眼,深呼吸。
“从今天起,”他在心里说,“我不主动惹事。”
“但你要来试探我——”
他睁开眼,目光落在桌上那支朱笔上。那是女帝赐的,用来批阅天机院奏报。
笔尖还沾着昨夜未干的墨。
“我就让你听听,什么叫‘天意难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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