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越缩在破庙墙角,背靠着一块塌了半边的香案,腿伸不直,脚踝一动就抽着疼。外头风一阵紧一阵,吹得那扇只剩半截的庙门来回晃荡,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像极了他前世工位旁那台坏掉的空调。
他低头看了眼怀里那本《五年摸鱼三年退休》,封面还在发烫,热度没散,说明系统还在岗——虽然这玩意儿从来不干人事。
“行吧,”他小声嘀咕,“你救我一次,我认你敬业。但下次能不能别等刀架脖子才上线?提前预警,懂不懂?”
书没理他,但胸口那股热劲儿微微跳了两下,像是在翻白眼。
他叹了口气,从怀里摸出半块干饼,是昨晚在酒楼顺的,本想垫垫肚子,结果一路逃命全忘了吃。现在拿出来,发现边缘已经发霉,掰开一看,里头还夹着一根头发。
“……这待遇,比大厂外包餐还离谱。”
他把饼扔了,转头去翻香案底下那堆破木头,想找点能当拐杖的东西。刚伸手,指尖碰上一块带棱角的断砖,他顺手抓过来攥在手里——万一有人进来,至少能砸个头破血流。
正想着,外头风忽然小了。
庙门口那道歪斜的月光,清清楚楚照进来,落在地上一滩积水里。水面上晃着树影,还有……几片落叶被风吹着,打着旋儿滚进来。
林越屏住呼吸。
没人。
他松了口气,把断砖搁回原地,撕下袍角,一咬牙,把脚踝缠了两圈。疼得直抽气,但总算能勉强撑住。
“现在不是躺平的时候,”他对自己说,“再咸鱼也得先活到退休。”
他靠着墙,闭了会儿眼。脑子里全是刚才那刺客拨草时的手——差半寸就摸到他脸了。要不是那人最后走了,他现在怕是已经成了江州野狗的夜宵。
正想着,肚子“咕”地叫了一声。
饿得发慌。
他得找点吃的,还得弄点柴火。这破庙四面漏风,半夜冻死不算,万一再来个刺客,他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
他撑着墙站起来,瘸着腿往外挪。庙门那半截木框被他用香案残腿顶住,推开时“嘎”的一声,吓得他差点跳起来。
外头黑得很,树影压着小路,远处传来几声狗叫,断断续续的。
他沿着墙根走,不敢走大道,专挑荒草堆和沟坎绕。没走多远,看见一堆枯枝,应该是樵夫砍剩的。他弯腰去捡,刚抱起一捆,就听见不远处有人说话。
声音压得很低,但风把话送了过来。
“……听说了吗?昨夜那个林进士,根本不是什么天机星君,是北狄派来的细作!”
“真的?那他咋还能进翰林院?”
“上面有人保呗!据说他昨夜想刺杀禁军统领,结果没得手,跳窗跑了。现在全城都在搜。”
“怪不得天音老响,原来是装神弄鬼,骗朝廷的钱粮!”
林越手一抖,枯枝“哗啦”掉了一地。
他站在原地,脑子嗡了一下。
北狄细作?刺杀禁军?装神弄鬼?
他昨晚明明是在躲刺客,怎么一觉醒来,自己反倒成了刺客头子?
“这他妈是造谣还是写爽文大纲?”他咬牙切齿,“我连北狄使节长啥样都不知道,能派我去当卧底,敌国情报部门也太缺人了吧!”
他想冲出去骂两句,但脚下一软,差点跪倒。理智拉住了他——现在露脸,等于自投罗网。江州这帮人连天音都能歪曲成“装神弄鬼”,他解释一句,怕是能编出他十年前就在北狄考科举的野史。
他默默捡起柴火,转身往破庙走。
一进门,就把门重新抵上,背靠着墙,胸口起伏。
“荒唐!简直荒唐!”他在心里咆哮,“我林越,ppt改到猝死的社畜,穿过来就想混个编制,安稳退休,结果你们给我按了个反派剧本?”
情绪越想越上头,胸口那本书突然烫得厉害,页面“哗”地翻了几页,系统界面在眼前一闪:
【情绪峰值:87%】
【心声已捕获】
【传播条件未满足,天音未触发】
林越愣住。
“啥意思?我骂得不够狠?还是这破庙风水不好,信号差?”
他盯着那行字,忽然意识到一件事——刚才在酒楼,他吐槽“老头叨叨烦死了”,天音直接炸场;城门口骂“官府是黑店”,也立刻响了“江州吏治,当正其风”。
可现在,他都快气出心梗了,系统却像个断网的AI,只弹个提示就没了。
“合着这玩意儿还得看听众资质?”他眯起眼,“是不是得有几个大臣在场,还得信天道,才能触发?”
正琢磨着,外头又传来脚步声。
这次不是一个人,是两三个,踩着碎石路,手里还举着火把。火光晃着树影,映得破庙门口一片通红。
林越立刻蹲下,抓起那块断砖,贴着墙根,屏住呼吸。
脚步声停在庙外。
“别进去了,”一个男声说,“这地方邪门得很。”
“咋了?不就是个破庙?”
“听说昨夜那个通敌的林进士躲这儿了,半夜就被天雷劈死了,尸体都焦了。”
“真的?那……那咱赶紧走。”
“可不是嘛!天道显罚,谁沾谁倒霉。听说他之前那些‘天音’,全是跟妖人学的邪术,骗女帝的!”
两人说着,火把一转,脚步声渐渐远去。
林越慢慢松开手,断砖“咚”地掉在地上。
他坐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忽然“噗”地笑出声。
“好家伙,我还没死,追悼会都开完了?连死法都安排得明明白白——天雷劈死?我得罪雷公了还是咋的?”
他靠在墙上,抬手抹了把脸,掌心全是汗。
“现在不是气的时候,”他对自己说,“得活命。”
他低头看了眼那本书,封面温度还没降。
“系统,你要是真有点用,现在就告诉我——下一个来的刺客,能不能听见天音?”
书没回答。
但他已经明白了。
能被天音吓退的,是信这套的人。而真正要杀他的,是那些根本不信“天示”的人——他们不怕神谕,不怕警告,只听幕后主使的命令。
换句话说,天音救不了他。
至少,救不了全部。
他把断砖塞回香案底下,又摸出那本《五年摸鱼三年退休》,翻到中间一页,上面写着:“躺平不是逃避,是战略调整。”
“战略调整个鬼,”他低声说,“我现在连躺的地方都没有。”
外头风又大了,吹得庙门“哐”地撞了一下。
他抬头看了眼那扇破门,忽然发现门框上方,有道新鲜的划痕——像是被人用刀刻上去的。
他眯起眼,借着月光仔细看。
那是个歪歪扭扭的“x”。
他心头一跳。
这不是自然形成的。
是标记。
有人来过。
而且,是冲着他来的。
他慢慢站起身,脚踝疼得钻心,但没管。他走到门边,轻轻推开一条缝,往外看。
小路上空无一人,只有风卷着落叶打转。
但他知道,这标记不会无缘无故出现。
他退回庙内,把香案残腿重新顶上门,又把那捆柴火堆在门口,做成简易障碍。
然后,他靠着墙坐下,手里攥着那本发烫的书。
外头风声不止。
庙里静得能听见自己心跳。
他盯着那道“x”,忽然低声说:
“别又来一批刺客……”
心声刚落,系统界面一闪:
【情绪峰值:91%】
【接收者未达阈值,天音未触发】
他没抬头,只是把书塞回怀里,手指慢慢收紧。
月光斜照进来,落在他半敞的官袍上,玉带歪斜,袖口还沾着草屑。
他闭上眼,呼吸放轻。
破庙外,风卷着谣言,正往城里每一个角落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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