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越刚踏进府衙偏厅,手里还攥着那块发霉的炊饼。他本想顺口吐槽一句“这年头连个饼都跟我作对”,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自从那个街角一闪而过的身影消失后,他总觉得哪不对劲。
厅内烛火跳了跳,映得墙上影子歪斜。他没在意,把饼扔进角落的簸箕里,自己往椅上一瘫,腿翘上桌沿,靴底沾的泥蹭在官袍下摆,像极了现代工位上懒得换的脏球鞋。
“大人。”小厮探头进来,“西市那边……有点动静。”
“说人话。”
“好几家盐铺掌柜聚在后巷,嘀咕您和沈小姐联手抬价的事。还有人写了纸条塞进百姓门缝,说您修河是幌子,敛财才是真。”
林越翻了个白眼:“我连年终奖都没见过,就开始被传贪污了?”
他刚想接着抱怨,脑子里念头一冒:“这不就是舆论战吗?比公司内斗还狠。”
可等了半天,天音没响,京城也没传来女帝突然拍板的消息。他下意识摸了摸太阳穴,视网膜上系统界面静静挂着,一行字亮得刺眼:“检测到您对躺平有深刻理解。”
任务栏空空如也。
“完蛋。”他低声嘀咕,“外挂离线了?”
正说着,裴砚一脚跨进来,官帽歪了半边,手里捏着张皱巴巴的纸条:“城南百来号人围在粮铺前,举着‘还我公道’的布条。我没敢靠太近,但那些人分发的小传单……格式统一,用词讲究,连标点都规整得不像老百姓能写出来的。”
林越接过纸条扫了一眼,冷笑:“这不是民怨,是剧本杀。谁写的谁得拿最佳编剧奖。”
“更麻烦的是。”裴砚压低声音,“已经有老农信了。昨儿还有人给我递烟袋,说‘林大人以前好,现在怕是变了心’。”
林越揉了揉眉心:“所以他们不打不闹,专攻口碑?高啊,这招比弹劾奏章阴险多了。”
话音未落,门外脚步轻快,沈知意掀帘进来,裙摆带风。她一进门就甩出三份密报:“我埋在三家大盐商身边的耳目全动了。昨夜有人秘密会面,许诺只要配合散播消息,事成之后独占江州盐运十年专营权。”
“哦。”林越点点头,“原来是商业竞争披了件民意外衣。”
“你不急?”沈知意盯着他。
“急有什么用?”他反问,“我现在站出来喊‘我没贪钱’,跟老板开会时说自己不加班一个道理——越解释越像心虚。”
裴砚急道:“那你打算怎么办?任由谣言发酵?等百姓真扛着锄头上街?”
林越站起身,拍了拍衣袍上的灰:“见见那个幕后主使。”
“你疯了?”裴砚差点跳起来,“你是朝廷命官!要是被人拍下你和乱民头子私下会面的照片,第二天就能给你安个通敌谋逆的罪名!”
“那就别让他们拍。”林越语气平静,“我不穿官服,不带随从,走小巷,踩屋檐,让他连镜头都架不稳。”
“万一有埋伏呢?”
“有埋伏才说明他心里没底。”林越笑了笑,“真要动手,早就在码头劫货的时候干了。现在搞这套,不过是想把我名声搞臭,逼我主动滚蛋。”
沈知意沉默片刻,忽然开口:“你要去,至少让我安排两个人接应。”
“不行。”林越摇头,“带人就是宣战。我要是领着队伍杀过去,明天头条就是‘林参议率兵围剿义民’。到时候不用他们造谣,百姓自己就把我们当贼看了。”
他说完便朝门口走去,脚步不快,却一步没停。
裴砚追上去拦在门前:“你至少告诉我去哪儿!万一出事,我们还能……”
“不能。”林越打断他,“你们什么都不能做。如果今晚我没回来,别找我,别查我行踪,更别调动一兵一卒。等到明早辰时,若我还未归,再按原计划启动应急处置。”
“这算什么安排?”裴砚声音发紧。
“这叫留活路。”林越看着他,“我现在是靶子,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算计里。唯一能破局的办法,就是做一件他们猜不到的事——比如,我主动上门。”
沈知意站在原地,没再劝,只是轻轻说了句:“你以前不是最讨厌麻烦吗?”
林越脚步顿了顿。
“是啊。”他回头笑了笑,“但我更讨厌被人当傻子耍。老子只想躺着升官,怎么一个个非逼我站起来打架?”
他说完推门而出,夜风灌进来,吹熄了桌上两盏灯。
裴砚还想追出去,却被沈知意伸手拦住。
“让他去。”她低声说,“这次他不是躲懒,是真的准备动手了。”
林越沿着青石路缓步前行,手插在袖子里,指尖触到藏好的短匕。冰冷的金属感让他稍微清醒了些。穿越这么久,他第一次觉得,咸鱼也不能永远靠滤镜系统保命。
街面冷清,只有几家酒肆还亮着灯。路过一家茶摊时,听见几个汉子低声议论:
“听说了吗?林大人拿了沈家十万两,根本不是修河,是给自己建别院去了。”
“可不是嘛,前两天我家娃去领救济米,管事的说‘林大人说了,优先给投过票的’。”
林越听得直翻白眼,心想这编得也太离谱了,我什么时候组织过投票?
他没停下辩解,反而加快脚步拐进一条窄巷。巷子尽头连着西市旧坊,那里曾是商贩聚集地,如今因河道淤塞日渐萧条,只剩些破屋烂棚。
月光斜照,前方一座塌了半边的土地庙静立在荒地中央。屋顶缺瓦,墙皮剥落,门框上贴的符纸早被风吹得只剩一角。
他知道,就是这儿了。
据亲信回报,最近几波散播谣言的联络点,全都指向这片废弃区域。而那个曾在街角一闪而过的身影,最后消失的位置,正是这座破庙后墙的小门。
林越在十步外停下,没直接进去。他蹲下身,从靴筒里抽出一把小刀,在地上划了三条线,又捡起三颗石子分别摆在不同方位。
这是他在现代项目组学会的土办法——标记动线,预防包抄。虽然听着玄乎,但关键时刻能救命。
他深吸一口气,整了整衣领,迈步朝破庙走去。
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腐朽的气味扑面而来。庙内供桌倒地,香炉翻侧,角落堆着几捆干草,像是有人近期歇脚留下。
他站在门口,没往里走太深,只淡淡开口:
“我知道你在。”
没人回应。
他又往前走了两步,靴底踩碎一片瓦砾。
“你费这么大劲抹黑我,总不至于是为了让百姓少吃顿盐吧?图什么?图钱?图权?还是……单纯看我不顺眼?”
依旧寂静。
林越环顾四周,目光落在供台背面一道新刮的痕迹上——像是有人频繁进出,在墙上蹭掉了石灰。
他嘴角微扬:“行,你不说话也成。但我告诉你,我现在已经不在府衙了,裴砚没跟来,沈知意也没派兵。我就一个人,带着耳朵和脑子来的。”
他顿了顿,声音沉了几分:
“你可以继续躲在暗处放冷箭,也可以现在走出来,咱们面对面谈两句真话。”
“毕竟。”
他缓缓抽出袖中短匕,往地上一插:
“下次见面,我可能就不这么客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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