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刚爬上宫墙,林越就站在了政事堂外的青石阶上。他低头看了眼靴子,昨天特意擦过,今天却偏巧沾了点泥水,像是某种不祥的预兆。
“第七日了。”他心里默念,手指无意识地摸了摸袖口——那里原本该有把油纸伞,但他没带。
系统界面浮在眼前:【今日无任务,建议保持低存在感】。他盯着那行字看了三秒,深吸一口气,抬脚迈进宫门。
守门小太监看见他,愣了一下,手里的拂尘差点掉地上。“林……林大人?您这会儿来当值?”
“不然呢?”林越扯了扯歪斜的玉带,“思过期满了,总不能赖在家里抄《治国策论》养老吧。”
小太监讪笑两声,慢悠悠去通报。林越站在廊下等,听见里面传来几位官员的闲谈。
“听说女帝今早批折子时摔了茶盏。”
“可不是,碎得挺狠,连带着陈尚书递上去的婚典仪注都被扔了出来。”
“那林参议这次怕是难逃一劫……前脚醉酒妄言,后脚闭门思过,现在还敢回来?”
林越听着,嘴角抽了抽。他在心里默默吐槽:“我不过是说了句‘陛下也该放假’,怎么就跟婚庆策划扯上关系了?合着你们当我是什么情感热线?”
话音未落,胸口一热——系统又来了。
不过这一次,朝堂里没人倒地,也没人惊呼天示。只是片刻之后,殿内忽然安静了一瞬。
裴砚从一堆图纸里抬起头,喃喃道:“怪了,我刚明明听见‘礼法随世而迁,执古不化者自取灭亡’……谁在念经?”
林越面不改色,心说:完了,我又嘴贱了。
他赶紧低头整理官袍,实则借着动作平复心跳。脑子里闪过沈知意临走前那句“你会出去的,而且不会一个人”。这话当时听着像安慰,现在回味起来,怎么都像某种命运预告片。
早朝开始,百官列班。
林越站在自己原来的位置,努力做出“我很放松”的样子。实际上,他已经偷偷做了三次腹式呼吸,还在心里默念《五年摸鱼三年退休》第一章第一节:《如何在领导注视下假装忙碌》。
女帝登殿,龙袍未换,脸色看不出喜怒。她扫视群臣一圈,目光掠过林越时,停了半秒,随即移开。
林越感觉那半秒比KpI述职还漫长。
议事开始,先是户部汇报北境粮价。林越听得认真,毕竟这事牵扯到他之前查的官仓漏洞。说到一半,裴砚突然插话:“臣附议林参议此前所提‘减赋宽役’之策,若能试行于三州,或可缓解民困。”
全场目光唰地转向林越。
他刚想摆手推脱,女帝忽然开口:“此策……似曾相识。”
声音不高,却像一盆冷水从头浇下。
林越脑中瞬间闪过无数画面:醉酒夜谈、系统误触、沈知意送药、自己写的那堆废稿……难道她全都知道了?
他咽了口唾沫,硬着头皮站出来:“回陛下,臣之所奏,皆发于本心,不敢掠美。”
话出口才意识到语气有点重,连忙补一句:“当然,要是有人觉得这主意好,欢迎拿去用,我不收版权费。”
底下有人憋笑,被周太傅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女帝没接话,只轻轻“嗯”了一声,转头看向裴砚:“那就依议,择日试行。”
林越松了口气,正要退回班列,忽然听见殿中响起一道清朗心声:
“天示:法随时变,拘古者亡。”
众人一震。
玄真子当场就要跪下参详天意,被陈崇文悄悄拉住袖子。周太傅脸色发青,手里的《祖宗成法大全》捏出了褶子。
女帝终于看向林越,嘴角微不可察地扬了一下,又迅速压住。她轻咳两声,道:“裴卿记下新规,明日施行。”
退朝铃响,群臣陆续退出。
林越刚走到殿门口,内侍忽然上前:“林大人,请留步,陛下召见。”
他脚步一顿,回头望了眼高座上的身影。女帝仍在批折子,笔尖顿挫有力,一页纸被划出长长墨痕。
他默默站定,心想:这阵仗,比公司年终考核还吓人。
一刻钟过去,殿内无人说话。林越站着,腰背挺直,双手交叠腹前,眼神放空,呼吸均匀——标准待诏姿势,也是他总结出的“咸鱼保命法则”第三条:不动如尸,方可活命。
又过了不知多久,女帝终于抬头。
“明日来政事堂当值,别迟到。”她说完就要起身。
林越一愣,忙应道:“是,陛下。”
眼看她要进内殿,那句话却飘了过来——
“伞记得带。”
林越猛地抬头,只见她的背影已消失在珠帘之后。
他站在原地,一时没动。不是因为震惊,而是突然意识到一件事:那把伞,他明明放在书房窗台上了,她是怎么知道没带的?
难道……她派人盯我?
还是说……
他脑海里蹦出一个更离谱的念头:她其实一直关注着我的日常?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系统立刻弹出提示:【检测到轻微心跳加速,疑似‘被关心综合征’初期症状,建议立即转移注意力】。
“闭嘴。”他低声嘀咕,“我只是在想天气预报。”
【系统提示更新:检测到否认行为与真实生理反应不符,已自动记录为‘心虚指数+15’】。
他懒得再争,转身往外走。路过宫道拐角时,看见一个小太监正蹲在地上捡东西——是一块碎瓷片,应该是早上摔的茶盏残骸。
林越多看了两眼,发现碎片边缘沾着一点红,不像血,倒像是……辣油?
他摇摇头,继续往前走。政事堂不远,但这段路走得格外漫长。
快到值房时,迎面撞见沈知意的贴身丫鬟匆匆跑过,怀里抱着个木匣,上面盖着黄绸。
“李嬷?”林越叫住她,“这是去哪儿?”
小丫鬟停下,喘着气说:“商卿大人刚送来的紧急账册,说是北境盐税的原始凭证,得立刻呈给陛下过目。”
“她人呢?”
“回府了。临走前交代,若林大人问起,就说‘第七份副本已经烧了’。”
林越怔住。
第七份副本?烧了?
他记得自己思过期间写过七份策论,最后一份只写了八个字。难道她说的是那个?
正想着,远处传来钟声。午时已到,各衙门准备歇晌。
他推开政事堂值房的门,屋里干净整洁,桌案上还摆着一杯新沏的茶,冒着热气。
茶杯旁,静静躺着一把油纸伞。
他走过去,伸手摸了摸伞柄。
干的。
不是昨天那把湿的。
是新的。
窗外阳光正好,照在伞面上,映出淡淡的竹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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