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越把沈知意送进市舶司内院,亲自盯着她喝了三碗解药汤,确认她脉象平稳才松了口气。他坐在值房里,手里捏着那半块玉佩,指腹一遍遍摩挲着上面的刻痕。这玩意儿不是普通商号用的记号,也不是宫里流通的样式,是周家私库的青玉,专供宗室老臣赏玩的那种。
他盯着玉佩看了半晌,忽然站起身,把外袍一披,大步往外走。
裴砚正抱着新画的货架图在门口等消息,见他出来吓了一跳:“你去哪儿?沈姑娘刚醒,你还想惹事?”
“不惹事。”林越头也不回,“是去把事结束。”
裴砚追了两步:“你现在去周府?那可是三朝元老的宅子,你这么空手上门,人家能让你进门?”
“我不需要进门。”林越冷笑,“门我会自己踹。”
西市到周府有六条街,林越一路走得不快,但没停。太阳刚爬过屋檐,街上人还不多。他脑子里反复回放昨天那一幕——沈知意从马车里滚出来,脸色发白,呼吸微弱,要不是裴砚冲得及时,她可能已经被拖走了。
他越想越气。
到了周府门前,两个门房正在扫地。看见一个穿着五品官服的年轻人走过来,态度还算客气:“这位大人,太傅今日闭门静修,不见客。”
林越没说话,抬脚就往侧门走。
门房赶紧拦:“哎你干什么!这是太傅府!”
林越一脚踹在侧门上。门栓“咔”地断了,木门撞墙反弹回来。他一步跨进去,声音不高,但整个前院都听得清清楚楚:“周老头,出来。”
院子里扫地的小厮吓得笤帚都掉了。有个管事模样的中年男人从偏厅冲出来,脸色铁青:“大胆!竟敢擅闯太傅府!来人——”
“叫什么来人?”林越举起手中的玉佩,直接甩在地上,“这玉出自你家私库,纹路是你周家暗记。昨夜劫走沈知意的灰衣人,用的就是这个标记。你说我是不是该来?”
管事张了张嘴,还没说话,廊下传来一声冷哼。
周太傅拄着拐杖慢慢走出来,身上披着深色长衫,山羊胡微微抖动:“林参议,好大的威风。凭一块玉就想定老夫的罪?你当这里是菜市场?”
“我不是来定罪的。”林越盯着他,“我是来问一句,你到底图什么?天机节刚开,百姓抢着买东西,商贾忙着算账,你不在家念佛,非要派人绑架一个女人?就为了搅乱银流?”
周太傅冷笑:“荒谬。老夫一生清廉,岂会做此下作之事?那玉佩谁都能仿,时间也可能是巧合。你若无真凭实据,便是污蔑大臣,按律当斩。”
林越看着他一脸镇定的样子,突然笑了。
“你还真能装。”他说,“车底那张纸条写着‘午时三’,是你给手下人的行动时限。他们动手的时候,你正在户部调令,想接管天机节所有账册。这一招叫釜底抽薪,挺高明。可惜你忘了,迷药的味道和你书房熏香不一样。”
周太傅眼神闪了一下,但很快恢复平静:“胡言乱语。来人,把他给我轰出去!”
几个家丁上前就要架人。
林越站在原地没动,心里一股火直往上冲。他想起沈知意醒来时虚弱的声音,想起她明明晕过去了还在梦里念着账目数字,想起她腰间的算盘被摔裂了一角。
这老东西根本不在乎别人死活。
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这种人凭什么坐在高位上装清高?
就在这一瞬间,视网膜上金光一闪。
紧接着,整座庭院上空骤然浮现八个大字——
“天示:罪痕在身,难逃法眼。”
字如烈阳悬空,光芒刺目,连屋檐上的瓦片都被映得发亮。
所有人愣住了。
家丁僵在原地,管事跪倒在地,连扫地的小厮都扑通一声趴下了。
周太傅猛地后退两步,拐杖砸在地上发出闷响。他抬头看天,嘴唇哆嗦:“这……这是天音?!你怎么可能……你竟能引动天示?!”
林越自己也懵了。他只是生气,哪知道系统又自动发布了箴言。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往前一步,直视周太傅:“现在你还说没有证据?老天爷都替我说话了,你装给谁看?”
周太傅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突然厉声喝道:“放肆!定是你私下勾结术士,伪造天象惑众!来人,把他拿下!”
话音未落,门外传来整齐的脚步声。
下一秒,大门轰然洞开。
一队禁军列阵而入,黑甲红缨,刀剑出鞘。人群分开,女帝赵灵阳披着玄色龙纹披风缓步走进来,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周太傅脸上。
“周爱卿。”她声音不大,却压得住全场,“跟朕走一趟吧。”
周太傅身子晃了晃,还想开口:“陛下明鉴,此人血口喷人,妄图以虚妄之言陷害忠良——”
“忠良?”赵灵阳冷笑,“昨夜你派人在西市劫持护国商卿,今日又想篡改天机节账册。天示已现,民心尽知。你还有什么可辩?”
“天示是假的!”周太傅突然激动起来,“一定是他搞的鬼!这林越自打入仕以来,句句歪理,次次悖论,偏偏每次都有天音呼应!这不是天意,是阴谋!是他操控天机!”
林越听得直翻白眼。
你被抓包了不说自己错,反而说我作弊?
他刚想吐槽,眼角余光忽然瞥见廊柱后一道人影闪动。
是个灰衣人,袖子里藏着短刃,正悄悄往他这边靠近。
林越刚要提醒,那人已经暴起扑来,嘴里吼着:“都是你!若不是你天天心声扰政,我们这些老臣何至于被当成贪官!今天我要替天下正道除了你!”
刀光一闪,直取林越咽喉。
禁军弓手反应极快,一箭射出,正中那人小腿。灰衣人惨叫一声扑倒在地,短刃脱手滑出老远。
赵灵阳看都没看他,只淡淡说了句:“拖下去,严审。”
她转头看向林越,语气缓了些:“你没事吧?”
“没事。”林越摆摆手,“就是这帮人脑子有点问题,怎么还信那种洗脑话术?”
赵灵阳没接这话,而是走到周太傅面前:“三朝元老又如何?只要触犯国法,朕绝不姑息。从今日起,谁再动市舶司一人,便是与朕为敌。”
周太傅终于撑不住,双膝一软,跪了下去。
林越看着他低头的样子,心里却没有多少痛快。他知道,这事还没完。守旧派根深蒂固,倒了一个周太傅,还会有别人跳出来。
但他也不想管那么多了。
他转身往外走,刚迈出一步,赵灵阳在身后叫住他:“林越。”
他回头。
“下次别一个人硬闯。”她说,“有事,叫朕。”
林越笑了笑:“叫您多不好,动静太大。”
他说完继续走。阳光照在官袍上,有点烫。
走到门口时,他摸了摸袖子里的玉佩碎片,忽然觉得有点累。
这破系统天天让他背锅,他自己都没搞明白怎么回事,朝廷上下已经把他当成天机代言人了。
他走出周府大门,禁军在外列队待命。街对面茶楼二楼,玄真子不知什么时候又出现了,摇着那把破扇子,远远冲他拱了拱手。
林越懒得理他。
他刚要抬脚,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怒吼。
是那个被射伤的灰衣人,被人拖走时还在挣扎:“你们等着!他不是人!他是妖孽!他根本不懂什么叫忠君爱国!”
林越停下脚步,回头看了那人一眼。
那人满脸是汗,眼睛通红,像疯了一样。
林越张了张嘴,本想说点什么,最后只吐出三个字:
“你吵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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