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还在下,像谁把天捅了个窟窿。
周明远踩着水往地下室走,鞋底踩在水泥地上发出“咯吱”声。他右手插在外套口袋里,指尖能摸到那片透明的镜片,温热的,像是活的。
系统结算的惩罚还没过,手指还是麻的,但至少能动了。
巷口拐进来的时候,他习惯性地压低帽檐,左右扫了一眼。没动静,猫们还在角落蜷着,饼干已经吃光了。
他没回头,也没再看它们一眼。
往前走了十几步,风从背后吹来,带着一股子潮湿的铁锈味。他皱眉,放慢脚步,左手悄悄摸向裤兜里的钢笔——不是用来写账的那支,是带微型麻醉剂的防身笔。
地下室入口就在前面,门虚掩着,没锁。
他站在门口停了几秒,手搭在门把上,感受金属表面的湿度。没有被触碰过的痕迹,至少表面上是干净的。
推门进去,灯没开。
他靠墙站着,等瞳孔适应黑暗,耳朵竖起来听呼吸声。
没有。
他掏出手机,调出微光模式,照了一圈。
空的。
空气里有股霉味,混着前两天雨水留下的潮气。地板上有一道湿漉漉的脚印,从门口一直延伸到墙角。
有人来过。
而且……刚走不久。
他顺着脚印往前走,心跳平稳,呼吸控制得极好。走到墙角时,脚尖踢到了什么东西。
是一个信封,边角有些破损,纸面湿了半边。
他蹲下来捡起信封,翻过来,背面盖着一个模糊的章,像是法院的印章,年份看不清了。
旁边还有一小块琥珀碎片,颜色发黑,里面嵌着一根灰白色的细丝。
他眯起眼,用指甲轻轻刮了下细丝边缘,断了。
是头发。
他站起身,环顾四周,确认没有其他东西后,才把手伸进口袋,摸出那枚“水滴镜片”。
将镜片贴近信封表面,缓缓移动。
镜片里忽然映出一行字:
“初三夜,婚礼之前。”
字迹很淡,像是写完很久了,又像是被人刻意擦过。
他收回镜片,把信封和琥珀碎片塞进内袋,转身准备离开。
可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声轻微的响动。
像是椅子腿在地上拖了一下。
他猛地回头,手已经握住了钢笔,指节绷紧。
没人。
但门口坐着一个人。
戴帽子,帽檐压得很低,几乎遮住了整张脸。身上穿着一件深色风衣,袖口磨破了,露出一截手腕,皮肤苍白,疤痕清晰可见。
是一道烫伤痕,形状扭曲,跟他的左臂一模一样。
周明远愣了一下,喉结动了动。
那人没说话,只是抬起手,把一个牛皮纸袋放在地上,轻轻推了过来。
袋子落在他脚边,发出轻微的“啪”声。
然后,那个人站起来,转身就走,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一点迟疑。
周明远没追,也没开口问。
他站在原地,看着那人的背影消失在门外的雨幕中,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古怪感觉。
像是看见了另一个自己。
或者……是更早之前的自己。
他低头看着脚边的袋子,犹豫了几秒,才弯腰捡起来。
袋子很轻,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叠泛黄的文件,最上面一张写着几个大字:
“市九五七年法院判决书复印件。”
他愣住。
1957年?这玩意儿怎么会在他这儿?
他继续翻下去,发现后面还有几张照片,黑白的,拍的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站在一座老宅门前,两人神情冷峻,眼神锐利。
女人脖子上戴着一条银链,链坠是个小小的昆仑图腾。
他认得那个图腾。
白砚秋办公室墙上就有。
他盯着那张照片看了几秒,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这个女人的脸,和江雪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他合上袋子,深吸一口气,把所有东西都收好。
系统界面弹了出来:
【检测到命运轨迹偏移】
【获得非战斗类道具:“市九五七年法院判决书复印件”x1】
【提示:该物品可能影响未来七十二小时内的关键决策,请谨慎使用】
他冷笑一声。
“你终于肯给我点有用的东西了?”
系统没回应。
他重新戴上帽子,拉高领口,走出地下室。
外面的雨更大了,水珠砸在脸上,冰冷刺骨。
他站在巷口,回头看了一眼那个神秘人消失的方向,心里清楚——
这不是巧合。
也不是系统的安排。
这是有人,在帮他。
或者说……
是在引导他走向某个方向。
他不知道对方是谁,也不知道目的为何,但他知道一件事:
这场戏,才刚刚开始。
他迈步走进雨幕,身影很快消失在街角。
而在他离开之后,地下室门口的地面上,留下了一滴水珠。
那是从神秘人的帽檐上滴下来的。
它静静躺在那里,像一颗凝固的眼泪。
直到风把它吹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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