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身后那扇厚重的铁门猛然关闭,发出的巨响在空旷的大厅中掀起一阵回音,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
几乎在同一瞬间,所有光源熄灭。
绝对的黑暗,混合着福尔马林与腐烂的恶臭,如同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了所有人的喉咙。
“鬼打墙?不对劲!”清玄道长厉喝一声,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的颤抖。他手中的罗盘指针像是疯了一样狂乱飞旋,下一秒,黄铜罗盘“咔嚓”一声,竟出现了蛛网般的裂纹!
法器,废了!
“不是鬼打墙,是空间折叠的雏形,更糟糕的是……”风吟的声音异常冷静,他特制的战术护目镜镜片上,绿色的数据流瞬间变成了刺目的血红色,“……我们被‘登录’了。”
话音未落,队伍最脆弱的一环,韩柚,爆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
“啊——!”
她猛地甩开风吟,像是触碰到了烙铁,踉跄后退,一双漂亮的大眼睛里瞬间蓄满了泪水与血丝,死死地瞪着风吟和苏晓蔓。
“滚开!你们这群吃人的恶魔!为什么!为什么要逼死我爸爸!把钱都拿走!求你们了!放过我们家吧!”
在她的视界里,风吟那张清瘦的脸,已经扭曲成一个上门催债的、满脸横肉的恶棍。而一旁的苏晓蔓,则变成了那个尖酸刻薄,逼着她父亲签下高利贷合同的妖艳女人!
周围不再是阴森的病院,而是她家被查封的别墅!耳边是家具被砸烂的声音,眼前是父亲站在天台上,那最后一个绝望而凄凉的微笑!
“韩柚!清醒点!”风吟心头一沉,立刻意识到这是最高级的精神攻击,直接篡改感官,重现内心最深的恐惧。
他伸手想去抓住她,可他的手在韩柚眼中,却变成了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
“别碰我!”她尖叫着,彻底陷入了崩溃。
第二个倒下的是苏晓蔓。
她没有哭喊,身体却像是筛糠一样剧烈颤抖,那张永远冰山般冷静的脸上,血色褪尽,只剩下惨白和深不见底的绝望。
她死死抱着头,蜷缩在地,牙关都在打颤。
“不……不要注射了……数据模型是错的……‘普罗米修斯’会失控……求求你们……放我出去……啊!”
冰冷的金属实验台,无数双戴着白手套的手将她死死按住。闪烁着寒芒的针头,带着未知的药剂,毫不留情地刺向她的太阳穴、脖颈、手臂!那是她逃离“长生生物”前,因质疑核心计划而被施以的“惩戒”!是她永恒的噩梦!
风吟的大脑嗡的一声,一股无法抗拒的眩晕感袭来。
剧痛!如同有人拿着电钻,正在粗暴地钻探他的头骨!
他也“看”到了自己的心魔。
没有催债恶霸,没有冰冷针头。
他的幻象中,自己白发苍苍,佝偻着背,在一间四面漏风的集装箱里,被活活冻死。周围,堆满了无数生锈的、无人问津的零件——那是他耗尽一生心血发明的“科学驱魔”装置,最终却被世人当成一堆笑话,一堆破烂。
他听到了外界的嘲笑声。
“科学驱魔?真是天大的笑话!”
“一个想用物理学解释神鬼的疯子罢了!”
“你看他,死得像条野狗。”
最大的恐惧不是死亡,而是耗尽一生,证明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是他的理论,他的存在,都化作了无人知晓的尘埃!
“给我……滚开!”
风吟猛地一拳砸在自己大腿上,剧痛让他几乎扭曲的意识强行拉回了一丝清明!
就在此刻,走廊尽头的另一扇门,被一股巨力“轰”地一声暴力破开!
林夕瑶带着三名全副武装的队员和几位道士冲了进来,强光手电瞬间刺破了黑暗!
“风吟!你们怎么样?!”林夕瑶一眼就看到陷入癫狂的韩柚和蜷缩颤抖的苏晓蔓,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可她的话音未落,异变再生!
“滴——滴——警告!精神场强过载!稳定协议崩溃!”
她手腕上,那个总局耗费巨资研发,号称能抵御b级鬼王精神冲击的“精神稳定仪”,非但没有生效,反而发出了濒临爆炸的凄厉警报!
那仪器释放出的稳定波频,像是给滚油里泼了一瓢冷水,瞬间与周围的精神力场产生了灾难性的恶性共鸣!
“吼!”
林夕瑶身后,一名最年轻的队员双眼瞬间被血丝爬满,他发出一声不似人腔的野兽咆哮,猛地调转枪口,对着身边的战友,扣动了扳机!
“哒哒哒!”
炽热的脉冲光束擦着另一名队员的头皮飞过,在墙上留下了一排焦黑的弹孔!
“趴下!”林夕瑶反应快如闪电,一脚踹倒开枪的队员,同时将另一人扑倒。
但一切都晚了。
她的队伍,在踏入这里的三秒之内,彻底崩溃!
一个攻击同伴,一个抱着头在地上痛苦翻滚,就连那几位随行的道士,也像是被抽走了魂魄,一个面色惨白地开始手舞足蹈,跳起了诡异的祭祀舞,另一个则跪在地上,疯狂地用头撞击地面,鲜血淋漓!
场面,彻底沦为人间地狱!
“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
清玄道长盘膝而坐,冷汗浸透了他的道袍。他口诵《太上清心咒》,一圈圈黯淡的金光在他周身艰难地环绕,却如同风中残烛,明灭不定,随时都会被那无穷无尽的恶意彻底吹熄!
在这片混乱、哀嚎、崩溃的地狱中心,唯有风吟,还用一种极为诡异的姿势站着。
他的身体在微微颤抖,但双腿却像钉子一样钉在原地。
他眼中那副特制的战术护目镜,镜片上的数据流已经不是瀑布,而是彻底沸腾的海啸!无数混乱、矛盾、无序的精神波信号疯狂涌入,冲击着他的大脑。
“分析……建模……交叉比对……频率……”
他强忍着灵魂被撕裂的剧痛,大脑却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
他看到了!
在那片狂乱的数据风暴中,他捕捉到了一个幽灵般的底层信号!所有人的脑电波,无论是在哭喊的韩柚,还是在攻击队友的队员,都被强制调谐到了一个完全相同的频率上!
像无数台被黑客入侵的电脑,正在执行同一个恶意程序!
一个无比疯狂,却又无比科学的结论,在他脑海中轰然炸开!
这不是攻击,这是广播!
这不是幻觉,这是渲染!
他猛地冲到还在地上颤抖的苏晓蔓身边,一把抓住她冰冷的肩膀,用尽全身的力气,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声音甚至盖过了所有的尖叫与哀嚎!
“苏晓蔓!别抵抗了!听我说!”
他的吼声,如同一道惊雷,在混乱的走廊中炸响。
“这不是幻觉!是数据投射!”
“我们被拉进了一个共享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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