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嘶哑、微弱，却像一根烧红的钢针，猛地刺入每个人的耳膜！
风吟伸向黑色晶体的手，在半空中骤然凝固，指尖距离目标不足一厘米，带起的微风甚至让晶体表面的光泽微微流动。
全员的肌肉瞬间绷紧，武器下意识地转向声音来源——大厅深处，一个堆满废弃医疗品的角落。
“在那！”韩柚一声低喝，战术手电的强光瞬间撕裂黑暗，精准地钉在了一堆发霉的床垫上。
光柱之下，一只枯瘦如柴、布满污泥和干涸血迹的手，正从床垫缝隙中奋力伸出，五指绝望地张开，仿佛要抓住一根救命稻草。
“救……救……”
“陈博士！”苏晓蔓的惊呼声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颤抖。
她一眼就认出了那张脸！尽管那张脸已经瘦到脱相，被恐惧和疲惫扭曲，但那副深陷的眼窝和标志性的高颧骨，绝不会错！
陈肖！神经科学领域的泰斗！一年前被“长生生物”内部以“精神失常”为由强制“蒸发”的良心学者！
所有人都以为他死了！
韩柚箭步冲上，没有丝毫犹豫，半跪在地，从急救包里取出高能量营养液和水，动作麻利地喂给这个几乎脱水的男人。
几口营养液下肚，陈肖博士像是回光返照般抓住了一丝力气。他根本不理会自己的伤势，猛地推开水瓶，一把死死攥住走到他身边的风吟的手臂！
他的指甲深深嵌入风吟的作战服，那双布满血丝的浑浊眼球里，燃烧着一种癫狂的恐惧。
他声音嘶哑，像是两片砂纸在摩擦，一字一句地挤出那个足以让世界崩塌的秘密：
“‘哀怨织茧者’……呵……呵呵……”他突然神经质地笑了起来，笑声尖锐而凄厉，“那东西……只是一个失败品！一个清理我们这些‘垃圾’的……副产品！！”
一句话，如同一颗重磅炸弹在风吟的脑海中轰然炸开！
一个让他们赌上性命、底牌尽出才勉强解决的移动天灾，竟然……只是个失败的副产品？！
那真正的“产品”，又该是何等恐怖的存在！
“咳！咳咳！”陈肖剧烈地咳嗽，吐出一口带着黑血的浓痰。他贪婪地呼吸着，每一口空气都像是恩赐。他指着这个空旷、死寂、宛如地狱绘卷的大厅，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
“‘长生生物’……那群疯子！他们在这里启动了‘普罗米修斯计划’！他们想……人造神明！”
“他们从高维异常体身上剥离‘神性’！用生物催化剂植入人类大脑！他们妄图制造出……可以量产的、绝对可控的……半神军团！！”
这番话，不再是炸弹，而是直接引爆了一颗核弹。
林夕瑶的脸唰一下变得惨白如纸，握着枪的手在不住地颤抖。总局高层讳莫如深，严令禁止调查的禁忌词汇，其背后隐藏的真相，竟是如此疯狂！这已经超越了收容，这是在公然挑战人类文明的根基！
“窃取神位……人造神只……”清玄道长如遭雷击，脸色铁青，道心都在颤抖，“这群邪魔外道，他们真的疯了！！”
陈肖眼中流淌出无尽的血泪，声音里充满了悲愤与绝望。
“这疯人院里几百个病人，就是第一批实验体！那些所谓的‘神性’注入他们的大脑……结果……呵……结果没有一个成功！所有人的意识都在瞬间被庞大的信息洪流烧毁，灵魂被撕成碎片，变成了最纯粹的养料！”
“实验失控，那群畜生为了掩盖罪证，引爆了催化剂！所有病人的精神碎片、混合着高浓度灵能，再加上这病院百年积累的怨气……才养出了‘哀怨织茧者’那个怪物！它的使命，就是吃光这里所有的证据，包括我！”
风吟的脑中，无数线索瞬间串联。
怪物的诞生、对恐惧的渴求、诡异的行为模式……一切，都有了答案。
他盯着陈肖博士，问出了最核心的问题，声音冷得像冰：
“他们，成功了吗？”
这个问题，让陈肖博士脸上浮现出一个比哭还扭曲的笑容。他艰难地张开嘴，用尽力气，当着所有人的面，用手指，从自己后槽牙的位置，硬生生抠出了一枚伪装成补牙材料的、银灰色的微型存储芯片！
鲜血顺着他的指尖滑落。
他颤抖着，将这枚沾满血丝、还带着体温的芯片，塞进了风吟的手心。
“我……拼死拷贝的……部分数据……还有……”
他死死盯着风吟，眼中是绝望的恳求与托付。
“他们……成功了……在一个实验体身上……制造出了第一个完美的……‘神性容器’！”
“给我！”苏晓蔓一把夺过芯片，动作快到出现残影。她将芯片接入便携式电脑，指尖在键盘上疯狂敲击，一行行代码如瀑布般刷过。
“找到了！‘perfect_Vessel_List(完美容器名单)’！”
她猛地敲下回车！
一个经过加密的名单弹出，而排在名单最顶端的那个名字，像一道万年玄冰，让在场所有人的血液，都在瞬间冻结。
【威廉·卡文迪许】
“是他！”韩柚的惊呼脱口而出，声音都变了调。
风吟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
一幕记忆闪电般划过脑海——几个月前，一处富丽堂皇的欧洲庄园，一个温文尔雅的年轻贵族，委托自己自己制作的”磁场稳定器”。
那笔轻松到手的佣金，此刻仿佛化作了滚烫的烙铁，灼烧着他的神经！
一条看似毫不相干的、早已被遗忘的委托支线，在此刻，以一种最血腥、最恐怖的方式，与主线轰然相撞！
“长生生物的手……已经伸到欧洲贵族圈了？”林夕瑶声音干涩，她瞬间明白了问题的严重性。这不再是总局能够独立处理的国内事件，这是一场席卷全球的惊天阴谋！
就在此刻，陈肖博士耗尽了最后的气力，猛地抬起手指，指向屏幕上另一个文件夹。
《完美容器血脉序列分析报告》。
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破风箱般的声音，用尽生命最后的力量，死死地盯着风吟，吐出了最后的遗言：
“下一个目标……欧洲……‘守夜人’家族……”
“他们的血脉……被证实……是承载传说中……‘月神’神性的……”
他的眼睛瞪得滚圆，用尽最后一丝气息，吼出了那两个字：
“……完美……圣杯！”
话音落下的瞬间，陈肖博士的头颅猛地一歪，手臂无力地垂下，眼中最后的光芒，彻底熄灭。
死寂。
整个大厅，陷入了绝对的、令人窒息的死寂。
风吟缓缓低头，看着手心那枚小小的、还沾着陈肖博士鲜血和体温的芯片。
他知道，一个比“百鬼夜行”和“疯人院”加起来还要麻烦无数倍的、巨大的漩涡，已经朝着他们，呼啸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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