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吟刚放下手中关于“观测者”和“时间回溯”的分析报告，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滴——
刺耳的警报声中，林夕瑶的通讯请求强行切入了实验室主屏幕。
屏幕上，林夕瑶那张一向沉稳的脸庞，此刻写满了焦灼与疲惫。
“风吟，立刻来总局指挥中心。”她的声音又短又急，不带一个多余的字。
“出什么事了？”
“b级‘空间重叠’事件，我们……丢了一支小队。”
风吟捏着报告的手指微微一紧。
总局的精英小队，能让他们无声无息消失的，绝不是普通的b级事件。
他当即带上清玄道长和韩柚，赶到了位于城市地下的总局指挥中心。
巨大的弧形屏幕墙上，一段监控录像正在循环。
市中心13号线地铁，景安站站台。
午夜0点01分，所有监控画面集体一黑，信号中断。
十五分钟后，画面恢复，站台上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这是备用电源记录的后台数据。”一个技术专家指着屏幕上瀑布般滚动的乱码，嗓音干涩，“列车自动控制系统最后一次信号反馈是0点整，末班车G1377准时离站，车上司机一人，乘客三十七名。然后，它就再也没到下一站。”
“一整辆列车，三十八个人，人间蒸发。”林夕瑶的声音冷得掉渣。
她快步走到风吟面前，脸色铁青。
“总局判定为b级‘空间重叠’。一小时前，我派了四名资深探员组成的小队进去探查。半小时前，这是他们最后一次通讯。”
她按下了播放键。
“滋……滋啦……”
剧烈的电流噪音从扩音器里炸开，中间夹杂着探员冷静的汇报声，报告说隧道内磁场异常。
突然，一个年轻探员的声线猛地拔高，瞬间被巨大的恐惧撕裂，变成了语无伦次的尖叫。
“……有东西！在外面！车上有鬼……好多人……都在看着我笑……他们的眼睛……救我！救我啊——！”
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之后，通讯彻底中断，只剩下死寂的忙音。
指挥中心里，空气压抑得几乎凝固。
“我们所有的‘空间稳定仪’，在那个路段全部失效。”技术专家调出一张能量分布图，图上有一个巨大、深邃的黑色空洞，“那个区域成了一个信息黑洞，吞噬了我们发射的所有探测信号，连一丝一毫的反馈都没有。”
总局的一位高层领导把视线转向风吟，语气里透着一股不得不低头的憋屈。
“风吟先生，总局的常规手段已经没用了。现在，我们正式请求镇魂司……请求你的支援。”
风吟没吭声，他走到屏幕前，手指在控制台上划过，调出信号被吞噬前最后几秒的力场波动数据。
那是一种极有规律的共振波，频率与某种东西高度同步。
“这不是天然形成的空间异常。”风吟推了推眼镜，给出了判断，“更像是有个‘东西’，把整条几十公里长的地铁金属轨道，当成了一根超大号的‘天线’。它在用这根天线，向全城广播自己的‘频道’，在现实世界上，硬生生盖上了一个属于它的‘重叠空间’。”
“天线？频道？”
指挥中心里，几位总局的专家和高层满脸都是问号。
风吟这套“野路子”理论，听起来实在太扯了。
“我需要进隧道。”风吟懒得解释。
“可以。”林夕瑶立刻点头，“我亲自带队，再组织一支精英小队协助你。”
“我不需要你的精英，也不需要你们那些一进去就得失灵的精密设备。”风吟摇了摇头，看向韩柚，“柚子，帮我查查13号线景安站到下一站之间，几百年前是什么地方。”
韩柚立刻在自己的终端上飞速操作。
几分钟后，她抬起头，小脸有点发白。
“查到了……明朝那会儿，那地方是一大片乱葬岗，专门埋没人认领的横死之人。”
一直闭目养神的清玄道长，在听到“乱葬岗”三个字时，身体微微一震。
再结合风吟刚才的“天线”理论，他猛地睁开了双眼，精光一闪！
“贫道明白了！”他声音低沉，却掷地有声，“此地阴气极重，怨念不散。若是有伥鬼盘踞于此，再借现代地铁这条贯穿地下的‘钢铁龙脉’为引，放大它的力量，足以在地下构建起一方鬼域！”
“伥鬼……钢铁龙脉……”
总局的人听得一愣一愣的，感觉自己的世界观正在被按在地上摩擦。
风吟却点了点头。
清玄的玄学理论，又一次完美印证了他的物理学推测。
半小时后。
幽深漆黑的地铁隧道入口。
风吟没要总局提供的装甲车，而是让苏晓蔓从废品站拖来了一辆他亲手改装的特制工程车。
车上别说液晶屏，连个复杂的电子元件都找不到，全是些看起来像古董的玩意儿。
一个黄铜和指针构成的“灵能场强指针”。
一个无数线圈和铁芯组成的“亥姆霍-兹线圈阵列”。
清玄道长则一脸郑重，从怀里掏出一张用朱砂手绘的“破煞符”，啪的一声，结结实实地拍在了工程车的车头上。
总局众人用一种混杂着怀疑和好奇的眼神，目送这辆画风诡异的工程车，缓缓驶入那能吞噬一切光线的漆黑隧道。
“哐当、哐当……”
车轮压过铁轨的规律声响，在空旷的隧道里来回激荡。
工程车缓缓前行。
车上的总局通讯设备和生命体征监测仪还一切正常。
但当车辆行驶到地图上标记的失踪路段时，异变陡生！
滋啦——
所有总局提供的现代设备，屏幕在同一瞬间爆出一片雪花，然后齐齐熄灭，指示灯全部变暗。
整个驾驶舱，陷入一片死寂和黑暗。
林夕瑶和她的队员们瞬间绷紧了神经，手中灵能步枪的枪机发出了细微的咔哒声。
然而，就在这片死寂之中，两样东西，同时有了反应！
风吟的操作台上，那个纯机械的“灵能指针”的指针，疯了一样，毫无规律地疯狂乱转！
而车头，清玄道长贴上去的那张“破煞符”，在没有半点火源的情况下，“呼”的一声，燃起了森然的幽绿色火焰！
工程车的车灯，也在这时彻底熄灭。
在光明消失的最后一瞬，车内所有人都感觉视野猛地一缩。
就在他们旁边的另一条轨道上，一辆锈迹斑斑、车漆大片剥落、根本不属于本市任何运营型号的老旧地铁，正以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完全无声的方式，与他们并驾齐驱。
透过那肮脏模糊的车窗，他们能清楚地看到，车厢里站满了“乘客”。
那些“乘客”，无论男女老少，全都面无表情，他们的眼眶里，没有眼白，没有瞳孔，只有两个纯粹的、不反任何光亮的黑色空洞。
下一秒。
所有的“乘客”，齐刷刷地转过头。
那一个个黑洞洞的眼眶，“看”向了工程车里的每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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