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书馆总是安静得能听到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
郁玖鸢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摊开着一本关于古典文学的书，目光却落在不远处的谢哲成身上。
他正站在书架前查找资料，指尖划过书脊的动作精准而克制，连抽书时都刻意放轻了力道，生怕打扰到别人。这种近乎苛刻的自律，是谢哲成独有的标签。
郁玖鸢合上书，起身走到他身边：“在找什么？”
谢哲成回头，眼底闪过一丝意外，随即恢复平静：“关于文艺复兴时期的艺术文献，社团活动要用。”
“我知道在哪排。”郁玖鸢自然地走到另一排书架前，抽出几本厚重的画册。
“这几本收录了很多未公开的手稿，或许对你有用。”
谢哲成接过画册，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像触电般缩回手。
他翻开其中一本，目光落在一幅素描上时，忽然说：“你送我的钢笔，我用它修改了活动方案。”
“嗯？”
“比电脑排版更有温度。”他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到郁玖鸢耳中。
这句笨拙的夸赞让郁玖鸢笑了起来：“谢社长这是在夸我，还是夸钢笔？”
谢哲成的耳根泛起浅红，合上书：“去那边坐？”
“好。”
两人并肩坐在阅览区，阳光透过玻璃窗落在画册上，将谢哲成认真的侧脸映得愈发柔和。
他偶尔抬头问她某个艺术流派的细节，郁玖鸢总能对答如流，偶尔还会指出他笔记里的细小疏漏，只有她知道。
为了能和他顺畅交流，她提前重温了三天的艺术史。
平衡术的精髓，从来都在于精准拿捏对方的喜好。
离开图书馆时，恰好碰到抱着实验器材的元絮。
少年看到他们，眼睛亮了亮：“玖鸢，谢社长。”他举起手里的培养皿，“‘玖鸢粉’稳定了！我做了标本，给你留了一个。”
培养皿里的粉色菌丝被封在树脂里，像一块凝固的晚霞。
郁玖鸢接过标本，指尖轻轻碰了碰：“很漂亮，谢谢你元絮。”
“不客气！”元絮笑得像个孩子，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对了，容笙寒在实验室等你，说有东西给你。”
提到容笙寒，谢哲成的脚步顿了顿，随即对郁玖鸢说：“我先回社团了。”
“好。”
看着谢哲成离开的背影，元絮小声说：“谢社长好像不太喜欢我……”
“没有的事。”郁玖鸢揉了揉他的头发，“他只是性子冷，别多想。”
到了实验室，容笙寒正坐在元絮的实验台前，手里把玩着一个玻璃容器，里面漂浮着几片银色的羽毛。
看到郁玖鸢，他起身：“来了？”
“元絮说你有东西给我。”
容笙寒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巧的银质盒子，打开后里面躺着一枚胸针，造型是一只展翅的银狐，眼睛镶嵌着细小的绿宝石。
“上次看到你校服领口空着，觉得少了点什么。”
“挺漂亮的。”郁玖鸢接过胸针，指尖划过冰凉的金属，“副会长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贴心了？”
“一直都很贴心。”容笙寒低头，在她耳边低语，“尤其是对你。”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带着他独有的侵略性。
郁玖鸢刚想说话，实验室的门被推开，林燕然闯了进来，看到两人靠近的姿态，脸色瞬间沉了下去：“郁玖鸢！学生会有份文件要你签字！”
他把文件摔在桌上，目光像刀子似的剜向容笙寒。
“放着吧。”郁玖鸢的语气平淡无波，“我看完元絮的标本就过去。”
“现在就要签！”林燕然很坚持，“不然会耽误事！”
容笙寒挑眉：“林干事这么急，是怕我吃了你们会长？”
“我才不怕！”林燕然梗着脖子，“只是公事公办！”
“那就等公事时间再办。”容笙寒握住郁玖鸢的手腕，对元絮说，“我们借走玖鸢一会儿。”
他半拉着郁玖鸢走出实验室，林燕然在身后气得跳脚，却没敢追上来。
走到僻静的走廊，郁玖鸢甩开他的手：“你干什么？”
“干你。”容笙寒低头吻住她，这个吻带着点急切的占有欲，直到她喘不过气才松开。
“看到你和谢哲成在图书馆有说有笑，看到元絮对你献殷勤，看到林燕然对你横眉竖眼……”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点委屈的偏执：“我不喜欢。”
郁玖鸢看着他眼底翻涌的情绪，忽然觉得这只看似温顺的狼，其实藏着最烈的占有欲。
她踮起脚尖，主动吻了吻他的唇角：“那你想怎么样？”
“把你藏起来。”容笙寒的手紧紧攥着她的腰，“藏在只有我能看到的地方。”
“那可不行。”郁玖鸢笑了，眼底闪过一丝狡黠，“我的‘狗’，总得学会和别的‘宠物’和平相处。”
她故意用了“宠物”这个词，带着点挑衅，又带着点亲昵。
容笙寒低笑一声，咬了咬她的耳垂：“那也要看别的‘宠物’识不识相。”
正说着，姬念衾的声音从走廊尽头传来：“玖鸢，原来你在这。”
他手里拿着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我妈让我给你带的点心，说是你小时候爱吃的。”
他的出现像一根火柴，瞬间点燃了空气中的火药味。
容笙寒将郁玖鸢往身后拉了拉，笑容温润却带着锋芒：“姬同学倒是很闲。”
“再忙也不能忘了玖鸢。”姬念衾看向郁玖鸢，“尝尝？还是老味道。”
郁玖鸢还没开口，容笙寒已经接过盒子，随手递给旁边路过的学生：“多谢姬同学好意，玖鸢最近不爱吃甜的。”
姬念衾的脸色僵了僵，随即恢复笑容：“是吗？那真不巧。”
“确实不巧。”容笙寒揽着郁玖鸢转身就走，“我们还有事，失陪。”
看着他们相携离去的背影，姬念衾脸上的笑容终于淡了下去。
他拿出手机，给备注为“苏”的号码发了条消息：【鱼儿上钩了。】
走廊另一头，郁玖鸢靠在容笙寒怀里，听着他急促的心跳，忽然说：“姬念衾和苏家有关系。”
容笙寒的脚步顿了顿：“你早就知道？”
“猜的。”郁玖鸢抬头看他，“不过现在可以确定了。”
她的指尖划过他的胸口，声音轻得像叹息：“这场游戏，越来越好玩了。”
容笙寒低头看着她眼底闪烁的疯狂，忽然觉得自己或许从来都不是在驯养她，而是被她一步步拖入这场名为“沉沦”的漩涡。
但他甘之如饴。
只要能留在她的掌心里，哪怕只是天平上的一颗棋子，他也认了。
夕阳的金光透过走廊的窗户，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交缠在一起，像一场永远不会落幕的纠缠。
而远处的图书馆、实验室、学生会办公室里，还有三颗为她跳动的心，在各自的位置上，等待着她的垂怜。
郁玖鸢看着掌心的天平，嘴角勾起一抹无人察觉的笑容。
平衡术的游戏，她会一直玩下去。
直到所有人都心甘情愿地，匍匐在她的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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