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针落心安开歧路,笔耕夜半拓医途
竹制针盒在木头炕桌上轻轻一放,发出细碎的碰撞声。陈墨刚把脉枕收进药箱,指尖还留着丁妈脉象的濡缓触感,抬眼便对上丁秋楠怯生生的目光。“妈,这药方您收好,” 他把折成方块的处方笺递过去,墨迹还带着松烟香,“每天饭后煎一碗,连喝七天,记得用砂锅慢熬。”
丁妈赶紧用手绢包好药方塞进衣兜,指尖刚碰到布料就想起什么,又追问:“小墨,这药跟上次治腰酸的能一块儿喝不?”
“不冲突,那副是补肾强腰的,这副侧重疏肝理气。” 陈墨说着转向媳妇,目光落在她攥着衣角的手上,“秋楠,我教你认两个穴位,等会儿给咱妈扎针辅助调理。”
“啊?我不行!” 丁秋楠往后缩了缩手,指节都泛白了,“我连缝衣服都扎手,哪儿敢扎针啊?” 里屋的阳光透过糊着毛边纸的窗棂,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鼻尖沁出细密的汗珠。
陈墨拉过她的手按在丁妈小腹处,指尖隔着洗得发白的棉布往下移:“你摸,肚脐下三寸是关元穴,再往下一寸是气海穴,这俩穴位能调气血、安神志,最适合妈现在的情况。” 他刻意放缓语速,拇指轻轻按在媳妇腕间的内关穴上 —— 这是缓解紧张的应急穴,“我站在外间指导你,扎浅点不碍事。”
丁妈坐在炕沿上挪了挪身子,后背靠着叠得方方正正的牡丹花纹棉被:“楠楠别怕,妈皮糙肉厚的,扎错了也不疼。” 话虽这么说,手却悄悄抓住了炕席的竹篾。
外间传来丁爸倒茶水的声响,陈墨趁机出去取针灸针。他的药箱里整整齐齐码着三排银针,针尾系着红丝线,是梁明远去年送的医用针具。“爸,借点白酒消毒。” 他接过丁爸递来的二锅头酒瓶,瓶口还沾着米糠 —— 这是街坊酿酒坊自酿的,度数足有六十度。
丁建华蹲在门槛上逗小黑,见陈墨拿着银针进来,赶紧凑过去:“姐夫,这针跟缝衣针一样尖吗?” 小黑也跟着扒着门框往里瞅,尾巴扫得地面沙沙响。
“比缝衣针细三倍,” 陈墨把银针放进瓷盘,倒上白酒浸泡,“等会儿扎完针,让你姐教你认穴位,以后妈腰酸了能帮着按按。”
丁建华立刻蔫了:“我还是去给爸买烟吧。” 刚溜到院门口,就被丁秋楠喊了回来:“回来看着文轩,别让他抓炕桌上的药碗!”
里屋的气氛越发紧张。丁秋楠捏着用白酒擦过的银针,手抖得像秋风里的树叶。陈墨站在门帘外,声音隔着粗布帘子传进来:“进针时屏住呼吸,针尖对准穴位快速扎下去,深度不超过三分。”
丁妈闭上眼睛,忽然听见 “嗡” 的一声轻响,小腹处传来细微的酸胀感,居然真不疼。她悄悄睁眼,看见女儿咬着嘴唇,额头上全是汗,银针尾端的红丝线还在轻轻颤动。“扎…… 扎进去了?”
“嗯!” 丁秋楠惊喜地抬头,刚要拔针又被外间的声音喝住:“别动,留针半小时,每隔五分钟捻一次针。”
她吐了吐舌头,蹑手蹑脚地走出里屋,拉着陈墨躲到院角石榴树后:“你看我扎的位置对不对?” 说着在自己小腹上比划,脸颊红得像熟透的石榴籽。
陈墨笑着摸了摸她的脸:“偏了一点点,但不碍事,第一次能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哎呀!” 丁秋楠赶紧推开他,扭头看见丁爸正假装摸烟袋,赶紧跑进厨房端水去了。丁爸对着陈墨嘿嘿一笑,烟袋锅在鞋底上磕了磕:“楠楠这孩子,跟她妈年轻时一样腼腆。”
“爸,妈这情况是更年期综合征,” 陈墨拉了个小马扎坐下,“不是大病,但得顺着她性子来。您跟建华多陪她聊聊,比如说说学车的事,让她宽心。”
丁爸连连点头:“我知道了。昨天琴琴打电话说,建军已经跟车队师傅打好招呼了,让建华下周一去报到。我准备买点茉莉花茶,再缝个布包让建华带着,给师傅们留个好印象。”
正说着,丁建华拎着个纸包跑回来:“爸,供销社的牡丹烟卖完了,买了大前门。” 他凑到陈墨身边,“姐夫,学车要带啥东西?用不用带饭盒?”
“带个搪瓷缸子就行,车队有食堂,” 陈墨想起上一章丁妈说的上海拉货,“对了,建军他们下个月去上海拉货,你跟师傅说说,争取跟着去见见世面。”
丁建华眼睛都亮了,扔下纸包就去里屋报喜,吓得丁妈赶紧按住小腹:“慢点跑!这孩子,一点稳当劲儿都没有。”
半小时很快过去,丁秋楠小心翼翼地拔下银针,丁妈立刻从炕上下来,扭了扭腰:“真神了!腰上像卸了个包袱,不酸胀了。” 她走到院子里晒了晒太阳,连说话都轻快了:“晚上给你们做韭菜盒子,小墨最爱吃的。”
午后的阳光斜照进院子,一家子坐在石榴树下聊天。文轩和文蕙醒了,丁妈抱着外孙女逗乐,丁爸给陈墨递烟,丁建华缠着问上海有啥好吃的。小黑趴在旁边,把脑袋搁在丁建华脚边,尾巴扫得地上的落叶打转。
晚饭的韭菜盒子香气飘满胡同,张猛开车来接他们时,还特意探头闻了闻:“陈大夫,婶子做的盒子真香,下次我也来蹭饭。” 张猛是协和医院车队的,上次陈墨给院长看病,他帮忙跑了几趟腿,一来二去就熟了。
丁妈赶紧装了一饭盒韭菜盒子塞进张猛手里:“拿着路上吃,下次来提前说,婶子给你做红烧肉。”
车里挤得满满当当,文轩和文蕙坐在丁秋楠怀里,小黑趴在丁建华脚边,车斗里还放着丁妈给的南瓜和红薯。路过胡同口的路灯时,丁秋楠忽然想起什么:“陈墨,妈这几天月事不规律,要不要加药?”
“正常现象,” 陈墨握着方向盘的手顿了顿,“你跟妈说不用怕,喝药调理着,过俩月就好了。”
回到家已经是晚上八点多。陈墨先把两个孩子抱进屋,丁秋楠烧热水准备洗澡。80 年代的洗澡间就是搭在厨房的小隔间,用大铁盆装热水,蜂窝煤炉子上还炖着明天的粥。“你先给孩子洗,我去喂狗。” 陈墨拎着狗食桶出去,小黑带着黑豆和小白凑过来,尾巴摇得像拨浪鼓。
等给三个 “毛孩子” 洗完澡,丁秋楠已经累得瘫在椅子上。陈墨接过她手里的毛巾,仔细擦着她湿漉漉的头发:“今天辛苦你了,第一次扎针就这么厉害。”
“还不是你教得好,” 丁秋楠靠在他肩上,“梁主任昨天还问我,说你那个肾衰竭的研究报告啥时候写完,他想拿去参加下个月的中医研讨会。”
陈墨眼睛一亮:“正好明天患者的检查数据就出来了,填进去就能收尾。”
把孩子哄睡后,陈墨轻手轻脚地走进书房。这是间不足六平米的小房间,摆着一张旧书桌和两个书架,书架上塞满了《中医内科学》《实用内科学》等书籍,还有他整理的病例笔记。他从抽屉里拿出厚厚的报告,封面上写着 “肾衰竭中医辨证分型及诊疗规范初探”。
台灯的光晕落在纸上,陈墨笔尖不停。80 年代的中医对肾衰竭的研究还在起步阶段,他结合重生前的临床经验,提出 “脾肾两虚型为核心证型”“分期用药结合针灸干预” 的观点,光病例就整理了三十多个。“明天把肌酐和尿素氮的数据填进去,再补充温阳益肾方的疗效观察,这份报告就完整了。” 他揉了揉发酸的手腕,窗外的月光透过纱窗照进来,在纸上投下淡淡的影子。
墙上的挂钟敲了十二下,陈墨才放下笔。刚走到卧室门口,就听见文轩的哭声。他赶紧去冲奶粉,红星牌奶粉装在铁皮罐里,倒出来时还带着奶香味。用温水冲调均匀后,他抱起文轩喂奶,小家伙含着奶瓶,很快又睡着了。
等他躺到床上,丁秋楠立刻像小猫一样钻进他怀里,在他胸口蹭了蹭:“报告写完了吗?妈今天说,要是建华在粮食局干得好,以后就能转正式编制。”
“快了,” 陈墨搂着媳妇,手指轻轻划过她的头发,“建华机灵,肯定能学好。你今天扎针那么棒,以后有空我教你更多穴位,说不定能在医院开个针灸门诊。”
丁秋楠嘟囔着 “才不要”,很快就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陈墨看着怀里的媳妇,又想起书房里的报告,心里满是踏实。丁妈的身体在好转,丁建华的前途有了着落,自己的研究也即将有成果 —— 这就是他想要的生活。
月光洒在卧室里,小黑趴在床边的垫子上,尾巴偶尔轻轻晃一下。陈墨闭上眼睛,嘴角带着笑意,仿佛已经看见丁建华开着大卡车驰骋在上海街头,看见自己的报告在研讨会上引起轰动,看见一家人围坐在桌前,吃着丁妈做的韭菜盒子,欢声笑语飘出窗外。
窗外的蝉鸣渐渐稀疏,夏夜的风带着凉意吹进来,吹散了一天的疲惫,也吹来了满室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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