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的蜕变彻底完成,对《亡灵法典》基础知识的掌握也趋于稳固,凯尔知道,是时候迈出更实质性的一步了。孤身一人,即便拥有强大的力量,在面对一个庞大的组织时,也难免力有不逮。他需要帮手,需要忠诚的、不惧生死的、能够完美执行他意志的仆从。而亡灵法师最不缺的,正是这样的“仆从”。
但凯尔的目标,并非那些低阶的骷髅或僵尸。那些没有智慧、仅凭本能行事的亡灵,在真正的强者面前不过是炮灰。他需要的,是一个拥有一定智慧、战斗经验丰富、并且潜力巨大的亡灵生物,一个能够独当一面的核心战力。根据法典中“亡灵召唤学”的高阶篇章记载,有一种特殊的召唤仪式,可以尝试唤醒并契约那些在历史长河中陨落的、生前强大的战士或法师的灵魂碎片,将其转化为更高级的亡灵存在——亡灵骑士、死亡领主、甚至是巫妖的雏形。
这种召唤风险极高,需要强大的精神力作为引导,精纯的死亡能量作为媒介,合适的召唤材料作为锚点,更重要的是,需要与一个足够强大的、充满执念或不甘的远古灵魂产生共鸣。一旦失败,轻则精神受创,重则可能被失控的灵魂碎片反噬,甚至引来未知存在的注视。
凯尔将目标锁定在了“亡灵骑士”上。这是最适合当前阶段的选择,拥有强大的近战能力和一定的战术智慧,成长潜力也相当可观。他决定进行一次尝试。
召唤地点,选在了他藏身的悬崖洞穴深处。这里死气浓郁,环境封闭,能最大程度减少外界干扰和能量波动的外泄。他花费了一天时间,精心布置召唤法阵。用魔兽的鲜血混合着研磨的骨粉,在地面上刻画出一个直径约三米的、复杂无比的灰色符文圆环。圆环的核心,放置了几件作为媒介的材料:一块得自深渊的、蕴含精纯死亡能量的黑曜石;几片从莫迪凯遗骸附近采集的、带有不朽气息的玉石碎屑;以及最重要的——一柄他利用亡灵炼金术,以魔兽脊骨为主材、辅以少量金属熔炼而成的双手巨剑的剑胚。这柄剑胚粗糙而狰狞,散发着森然死气,将作为未来亡灵骑士的武器。
夜幕降临,月上中天。阴性能量最为活跃的时刻,正是进行亡灵召唤的最佳时机。
凯尔站在法阵边缘,深吸一口气,彻底收敛了“血肉伪装”,显露出苍白而冰冷的本体。他灰色的眼眸中一片沉静,精神力高度集中,如同拉满的弓弦。他双手缓缓抬起,精纯的死亡能量从体内奔涌而出,注入地面的符文。
“嗡——”
灰色的法阵骤然亮起幽光,一个个符文如同活过来般开始旋转、流淌。洞穴内的温度急剧下降,空气中凝结出细密的黑色冰晶。浓郁的死气如同实质的雾气,在法阵上空汇聚、盘旋。
凯尔闭上双眼,将精神力如同蛛网般扩散开来,并非漫无目的,而是遵循着法典中记载的古老韵律,向着历史的尘埃深处,向着那些陨落强者的安眠之地,发出无声的呼唤。他的意念中,充满了对力量的渴望,对复仇的执念,以及对一位强大、忠诚伙伴的期盼。这股强烈的意志,成为了吸引特定灵魂碎片的灯塔。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法阵的光芒稳定地闪烁着,死气越来越浓,但除了能量的躁动,并没有任何灵魂回应的迹象。凯尔的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尽管他的身体已几乎不再分泌汗水,这只是精神高度紧张的本能反应),维持如此大规模的法阵和精神呼唤,消耗是巨大的。
就在他感觉精神力即将透支,考虑是否要放弃这次尝试时,异变突生!
法阵中央,那柄骨制巨剑的剑胚突然剧烈地震动起来,发出低沉的嗡鸣!与此同时,凯尔的精神感知中,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坚韧、充满了古老战意和不屈意志的灵魂波动!这丝波动,来自一个极其遥远的方向,仿佛穿越了万古时空,与他的呼唤产生了共鸣!
“来了!”凯尔精神一振,立刻将全部精神力锁定那丝波动,如同抛出的钩索,牢牢抓住,并开始全力将其向现实世界牵引!
“以寂灭之名,穿越生死之隔,响应召唤者,归来!”
凯尔低沉的吟唱在洞穴中回荡,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法阵的光芒暴涨,死气疯狂地向中心汇聚,形成一个旋转的能量漩涡!漩涡中心,那丝灵魂波动迅速变得清晰、强大!隐约间,仿佛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身披残破铠甲的高大身影,在无尽的黑暗中挣扎、咆哮,试图挣脱某种束缚!
牵引的过程异常艰难。那个灵魂似乎极其强大,即便只剩碎片,也带着桀骜不驯的意志,对召唤充满了抗拒。凯尔感觉自己的精神力如同在拉扯一座山岳,灵魂层面传来撕裂般的痛楚。但他咬牙坚持着,将莫迪凯烙印中的寂灭意境融入召唤,以更高等的死亡权威进行压制!
“臣服!否则,彻底湮灭!”凯尔的意念如同冰冷的刀锋,刺入那个挣扎的灵魂深处。
似乎是感受到了凯尔体内那源自寂灭者的至高气息,那个灵魂的抵抗骤然减弱了一丝。趁此机会,凯尔猛地加大能量输出!
“轰!”
一声沉闷的巨响在灵魂层面炸开!法阵中央的能量漩涡骤然收缩,所有的死气和光芒瞬间向内坍缩,尽数灌注到那柄骨制巨剑的剑胚之中!
下一刻,剑胚爆发出刺眼的灰黑色光芒!光芒中,剑胚的形态开始发生剧烈变化!粗糙的骨骼变得更加凝实、光滑,浮现出金属般的质感;剑身拉长、变宽,边缘变得锋利无比;剑柄处,骨骼扭曲缠绕,形成适合握持的护手。一柄通体苍白、缠绕着黑色死亡气息、造型古朴而狰狞的双手巨剑,赫然成型!
而更令人心悸的是,巨剑之上,一个虚幻的身影缓缓凝聚成型!
那是一个身高超过两米、体型极其魁梧的骑士虚影!他身披一套样式古老、布满战争痕迹的暗黑色全身板甲,甲胄上刻满了早已失传的符文。头盔的面甲放下,看不清容貌,只有两点猩红如血的光芒在眼窝处燃烧,散发出狂暴、愤怒以及一丝……迷茫的气息。他虚幻的双手,正紧紧握着那柄刚刚成型的苍白巨剑。
强大的死亡威压如同潮水般席卷整个洞穴!那几只骷髅犬瞬间匍匐在地,瑟瑟发抖。就连那具腐尸守卫,也发出了不安的低吼。
凯尔强忍着灵魂层面的冲击,凝视着这个被召唤而来的亡灵骑士。他能感觉到,与这个骑士之间存在着一道坚固的灵魂契约纽带,对方的生死完全在他的掌控之中。但与此同时,他也能感受到骑士灵魂深处那汹涌澎湃的战意和一股被强行压制的不甘。
“报上你的名号,骑士。”凯尔的声音冰冷而平静,带着主宰者的威严。
亡灵骑士猩红的眼眸闪烁了几下,一个低沉、沙哑、仿佛金属摩擦般的声音,通过灵魂链接直接响起,带着古老的语调和压抑的怒火:
“吾乃……雷诺……‘钢铁之壁’雷诺!卑鄙的亡灵法师,你竟敢将吾从永恒的沉眠中唤醒,束缚于此?!”
“永恒的沉眠?”凯尔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你的灵魂碎片在虚无中漂泊,何来永恒?我赐予你重临世间的机会,赋予你新的存在意义。臣服于我,你将获得远比沉眠更精彩的‘永恒’。”
“臣服?笑话!”雷诺的灵魂咆哮着,试图挣扎,但灵魂契约的力量如同枷锁,让他无法对凯尔做出任何攻击行为,只能发出愤怒的波动,“吾乃荣耀的骑士,岂会向黑暗低头!”
“荣耀?”凯尔向前一步,灰色的眼眸直视着雷诺猩红的魂火,“你的荣耀,早已随着你的死亡一同埋葬。现在的你,不过是一缕不甘的亡魂。而我,将给你一个机会,用你手中的剑,去践行新的誓言,去清算旧的恩怨。”
凯尔将一部分关于自身遭遇、关于家族仇恨、关于光明教会扭曲历史的记忆碎片,通过灵魂链接传递给了雷诺。他没有强迫,只是展示。
雷诺的咆哮戛然而止。猩红的魂火剧烈地摇曳着,显示出他内心的剧烈波动。那些记忆碎片,尤其是关于教会阴暗面的揭示,似乎触动了他某些尘封的记忆。漫长的沉默后,雷诺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少了几分愤怒,多了几分复杂的情绪:
“光明……并非总是正义……吾生前,亦曾见过阴影……罢了,既然命运如此安排……召唤者,你的仇恨,吾感受到了。但若要吾真心效忠,你需要证明,你值得吾追随的力量和……器量。”
“证明?”凯尔淡淡一笑,“你会看到的。现在,接受你的新形态吧,雷诺骑士。这柄‘寂灭之牙’,将是你新的伙伴。”
随着凯尔的话音,更多的死亡能量注入雷诺的虚影和那柄苍白巨剑。虚影逐渐凝实,从虚幻的灵体向着更稳定的能量实体转化。铠甲变得更加清晰,猩红的魂火稳定下来。整个过程持续了约一刻钟。
当最后一丝能量平息,一位真正的亡灵骑士,矗立在了凯尔面前。他不再是虚影,而是散发着实质性死亡威压的强大存在。他单膝跪地,巨大的苍白巨剑插在身前,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妥协与新的决意:
“以吾剑与魂起誓,在您证明自身价值之前,雷诺·钢铁之壁,将暂时奉您为主,为您而战。但请记住,骑士的忠诚,需要赢得,而非强迫。”
凯尔看着眼前这位强大的亡灵骑士,心中并无太多喜悦,只有一种冰冷的平静。他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雷诺并非真心归附,他们之间更像是一种基于利益的临时同盟。但,这足够了。至少,他拥有了第一块强大的基石。
“起来吧,雷诺。”凯尔转身,望向洞穴外漆黑的夜空,“我们的路,还很长。第一个需要‘证明’的对象,很快就会出现了。”
亡灵骑士雷诺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如同山岳,沉默地立于凯尔身后,猩红的眼眸中,燃烧着对战斗的渴望和对未来的审视。
初唤成功,亡者的军团,迎来了它的第一位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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