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傀那凝聚了凯尔一丝寂灭本源的灵魂背刺,精准而致命。它并非直接摧毁格林的身体,而是如同一根淬满了死亡规则的毒针,瞬间穿透了格林因全力施法而疏于防护的灵魂壁垒,重创了他的精神本源。
“呃啊——!”
格林发出一声痛苦而压抑的闷哼,身体剧烈颤抖,口中喷出的鲜血在观测塔顶的寒风中迅速冷凝。他周身那浩瀚如海的魔力波动,如同决堤的洪流般骤然溃散!原本在他操控下,与凯尔的“黄泉国度”分庭抗礼的四象元素湮灭之环,失去了核心支撑,瞬间失控暴走!
“轰隆隆——!!!”
失去了格林意志约束的狂暴元素能量,如同脱缰的野马,在塔顶上空疯狂对冲、湮灭!刺眼的能量闪光与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接连响起!火元素与雷元素碰撞出毁灭性的等离子风暴,金元素与土元素搅动形成撕裂空间的乱流!整个观测塔的防护结界在这股失控的能量冲击下剧烈闪烁,塔身摇摇欲坠,表面的魔法符文寸寸崩裂!
“格林大师!”
“快!稳住法阵!保护大师!”
塔内的其他法师们惊恐万分,试图冲上来救援,却被那失控的元素乱流逼得无法靠近,只能眼睁睁看着格林的身影在能量风暴的中心踉跄后退,最终无力地单膝跪地,依靠着塔顶边缘的护栏才没有倒下。
他的脸色惨白如纸,呼吸急促而微弱,原本深邃如星空的眼眸变得黯淡无光,充满了痛苦、震惊与一丝难以置信的茫然。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灵魂正在被一股冰冷死寂的力量迅速侵蚀,生命力如同沙漏中的流沙般飞速流逝。更让他心惊的是,那股力量中蕴含的法则意境,带着一种令他灵魂深处都感到战栗的熟悉感……
山丘之上,凯尔冷漠地注视着观测塔顶的混乱。他心念微动,那扩张的黄泉国度缓缓收敛,漫天的怨魂与地上的冥河虚影逐渐消散。他没有趁胜追击,扩大战果,因为他的目的,并非单纯的毁灭。他需要……一个答案,一场迟来的审判。
他一步踏出,身形如同融入阴影,下一刻,便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摇摇欲坠的观测塔顶,站在了重伤的格林面前。周围的元素乱流在触及他周身那层无形的寂灭领域时,便如同冰雪遇阳般悄然消融。
凯尔的突然出现,让塔内残余的法师们骇然失色,纷纷举起法杖,却不敢轻举妄动。他们能感受到对方身上那深不见底的死亡气息,以及一种凌驾于众生之上的冰冷威严。
格林艰难地抬起头,涣散的目光聚焦在凯尔那苍白而年轻,却冰冷得不似活人的脸上。他剧烈地咳嗽着,鲜血不断从嘴角溢出,声音沙哑而虚弱:
“你……你到底是谁?这种力量……不属于亡灵魔法……你……窥见了……禁忌的领域……”
凯尔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灰色的眼眸中没有任何波澜,仿佛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将死之人。他没有回答格林关于力量本源的问题,而是用冰冷得如同万年寒冰的声音,问出了那个压抑了十数年**的疑问:
“格林·奥术之手。告诉我,十年前,德拉克家族的覆灭之夜,真相究竟是什么?”
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劈入了格林混乱的意识深处!他浑浊的眼睛猛地睁大,瞳孔剧烈收缩,脸上露出了极度震惊与某种深藏的恐惧交织的神情!
“德……德拉克……你……你是……”他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死死地盯着凯尔的脸庞,似乎想从那张被死亡气息笼罩的面容下,找出熟悉的轮廓。
“回答我。”凯尔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如同死神的低语,敲打着格林濒临崩溃的灵魂。
在灵魂重创与死亡逼近的双重压迫下,格林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他知道,自己今日在劫难逃。或许是临终前的忏悔,或许是不甘心带着秘密死去,又或许是那股寂灭意境勾起了他内心最深处的恐惧,他断断续续地开始诉说,声音中充满了悔恨、无奈与一丝解脱般的疯狂:
“是……是王室……和教会……是他们……主导的一切……”格林每说一个字,都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德拉克家族……发现的……不是普通的宝藏……是……是涉及上古神魔契约的禁忌知识……‘起源石板’的碎片……王室……害怕……德拉克家族……凭借石板的力量……威胁到他们的统治……教会……则视其为……亵渎神明的异端……”
“他们……需要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一场……彻底的清洗……”格林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亚瑟·光辉之刃……那时……还只是……一个……被野心蒙蔽的……圣骑士新星……他……和他的家族……渴望……攀附王室……成为……执行计划的……最佳人选……”
“而我……”格林的声音充满了苦涩,“我……默许了……甚至……提供了一些……关键的魔法支援……因为……我也……害怕……德拉克家族……对魔法本质的探索……会……颠覆现有的秩序……会……危及我的地位……”
他抬起头,看着凯尔,眼中流下混浊的泪水,不知是出于悔恨,还是对死亡的恐惧:“我们……都成了……权力与恐惧的傀儡……那场大火……烧掉的……不只是……一个家族……还有……最后的……良知……”
真相,如同污秽的脓血,从这垂死的传奇法师口中流淌而出。尽管凯尔早已推测出七七八八,但亲耳从当年的参与者之一口中听到这血淋淋的供述,依旧让他的内心翻涌起滔天的杀意与冰冷的悲凉。
“为了……权势……为了……那可笑的……秩序……”凯尔的声音低沉得可怕,周身的死亡气息骤然变得浓烈如实质,“你们……就践踏了无辜者的生命,毁灭了一个家族的一切……”
他缓缓抬起了手,指尖灰色的寂灭能量开始凝聚。
“不……等等……”格林眼中露出最后的求生欲,“你……你不能杀我……学院……需要我……对抗……即将到来的……深渊……”
“深渊?”凯尔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残酷的弧度,“与我何干?你们所珍视的一切,都将……步入寂灭。”
就在这时——
“住手!!!”
一声充满惊怒与磅礴圣光的咆哮,如同炸雷般从圣光大教堂方向传来!一道璀璨夺目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以撕裂空间的速度,朝着观测塔狂飙而来!光柱之中,亚瑟·光辉之刃身披炽天使般的圣光铠甲,手持燃烧着熊熊圣焰的“裁决之刃”,脸上充满了无法置信的暴怒与杀意!
他终于摆脱了黑骑士的纠缠,察觉到了观测塔的剧变,前来救援!
然而,他的速度,终究慢了一步。
凯尔甚至没有回头去看那疾驰而来的光柱。他的手指,轻轻点在了格林·奥术之手的眉心。
没有声响,没有光芒爆发。
格林的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一下,眼中的神采瞬间彻底熄灭。他脸上的表情凝固在无尽的悔恨与恐惧之中。然后,他整个身体,从指尖开始,如同风化的沙雕般,无声无息地化作最细微的灰色尘埃,飘散在了观测塔顶的寒风之中。
连一丝灵魂的残渣,都未曾留下。
彻底的……形神俱灭。
艾瑞多尔皇家魔法学院的擎天之柱,传奇大法师格林·奥术之手,陨落。
与此同时,亚瑟化作的圣光之矛,轰然撞击在观测塔的结界上!早已濒临崩溃的结界应声破碎!整个塔顶四分五裂,碎石纷飞!
烟尘与圣光交织中,亚瑟的身影显现,他目眦欲裂地看着格林消散的地方,又猛地转向静立原地、毫发无伤的凯尔,发出了野兽般的咆哮:
“你竟敢!!!我要将你……碎尸万段!!!”
凯尔缓缓转身,灰色的眼眸平静地迎上亚瑟那几乎要喷出火来的视线。复仇的棋盘上,最重要的一颗棋子,已然落下。
“亚瑟……”凯尔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之下的寒风,“轮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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