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天的喊杀声与兵刃交击的锐响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伤者的哀嚎、胜利者的喘息,以及打扫战场的嘈杂脚步声。
残阳如血,将浸满鲜血的土地和散落的兵甲染成一片凄艳的暗红。
闯营将士们拖着疲惫的身躯,脸上混杂着劫后余生的庆幸、胜利的狂喜以及失去同伴的悲伤,开始清点伤亡,收拢俘虏。
李秀宁顾不得满身的尘土和血污,发疯似的在混乱的战场后方穿梭,焦急的目光扫过每一个角落,呼唤着那个熟悉的名字。
她的心紧紧揪着,生怕看到最不愿见到的一幕。
终于,在一处稍高的土坡下,她看到了那几个围在一起的士兵,以及他们中间那个倒在地上的、格外显眼的光头身影。
“苏先生!”
她惊呼一声,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推开围观的士兵,扑到苏俊朗身边。
手指颤抖着探向他的鼻息,感受到那微弱却平稳的呼吸时,她紧绷的心弦才猛地一松,几乎软倒在地。
她强撑着,仔细检查他的脉搏和体温,又查看了他身上并无明显外伤,最终确定只是力竭虚脱导致的昏迷,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她小心翼翼地用清水沾湿衣角,擦拭掉他脸上沾染的尘土和汗渍,看着他苍白憔悴的面容和那颗因为彻底“圆满”而光可鉴人的脑袋,眼中充满了心疼与后怕。
她默默守在他身边,用自己的身体为他挡住喧嚣和晚风。
不久,得胜归来的李自成在一众将领的簇拥下,意气风发地返回大营。
清扫战场的初步结果已经报来——
此战击溃官军五千精锐,斩获颇丰,虽自身亦有损伤,却是一场实实在在的大胜!
当刘宗敏带着几分夸张和敬畏,向他禀报了苏俊朗最后时刻“浑身冒绿光、硬抗仙法、直至力竭昏倒”的“壮举”时,李自成虎目之中精光爆射!
“浑身放光?力竭昏倒?”
李自成喃喃重复,脑海中瞬间将之前的种种异象——
防疫奇策、掌心雷、地火阵、呼风沙、扰飞剑——
与这最后的“绿光变身”联系起来,自行补全了一套合乎逻辑(在他看来)的解释:
“果然!苏先生绝非寻常凡人!定是身负大法力、大神通之人!”
“此前种种,皆是深藏不露!”
“今日为救我大军,不惜耗尽法力,显化仙躯本源,方才力挽狂澜!”
这一刻,苏俊朗在他心中的地位,从一个“有些奇技淫巧的有用之人”,瞬间拔高到了“深不可测、甘愿为我效死力的国士仙师”!
他大步流星地走向苏俊朗昏睡的地方,周围将士纷纷敬畏地让开道路。
看到李秀宁正守在一旁,以及地上脸色苍白但呼吸平稳的苏俊朗,李自成心中更是一阵激荡。
他环视四周,看着所有汇聚过来的、带着好奇与敬畏目光的将士,猛地抽出战刀,刀尖指天,声如洪钟,当众宣布:
“诸位弟兄!今日大胜,非天助,乃人助!全赖苏先生算无遗策,呼风唤沙,破妖道飞剑,力抗仙法,方使我等绝处逢生,反败为胜!苏先生法力耗尽,仙躯受损,此乃为我闯营立下不世之功!”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声音更加高昂,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从今日起!苏先生,便是我闯营的首席谋士!是我李自成的苏博士!苏军师!位同掌旅将军(或类似高级职称),参赞军机,总理后勤诸事!凡我闯营将士,见苏军师如见吾!敢有不敬者,军法从事!”
“苏博士!苏军师!”
“苏军师万岁!”
“闯王万岁!”
短暂的寂静之后,是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
所有士兵,无论新老,无论是否亲眼见过苏俊朗的“神通”,都被李自成的这番话和之前那传奇般的战绩彻底折服。
苏俊朗的声望,在这一刻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顶峰,真正成为了这支军队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精神象征与智囊核心。
夕阳的余晖洒在苏俊朗昏迷的脸上,也洒在周围每一张充满狂热与敬仰的脸上。
李秀宁看着这一幕,心中百感交集,既为苏俊朗感到高兴,又隐隐生出一丝难以言喻的担忧。
而昏睡中的苏俊朗,对这一切毫不知情。
他更不知道,自己那坑爹系统副作用导致的“绿巨人青春版”尴尬变身,竟阴差阳错地,为他赢得了“博士”与“军师”的尊号,将他推上了一个更高、也更危险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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