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功宴的喧嚣渐渐散去,篝火余烬在夜风中明灭不定,如同闯营此刻复杂的人心。
翌日清晨,当第一缕微光刺破薄雾,洒在依旧残留着血腥与胜利气息的营地上时,苏俊朗的“军师生涯”正式拉开了序幕。
李自成言出必行,很快便通过刘宗敏,向全军下达了明确的指令,赋予了苏俊朗实实在在的权力:
“奉闯王令:自即日起,苏博士、苏军师,总揽营中‘格物’、‘匠造’、‘防疫’及‘新器试制’诸事!各营需抽调得力人手,听候军师调遣!一应所需物料,凡营中所有,优先供给军师取用!违令者,军法从事!”
命令简短,却分量极重。
这意味着苏俊朗不再是那个需要靠坑蒙拐骗、临时凑人手的光杆“半仙”,而是真正拥有了调动部分人力资源和物资储备的权限。
虽然范围暂时限定在“技术”和“后勤”领域,并未涉及核心的军事指挥权,但这已然是一个巨大的飞跃。
很快,几名被指派的书记官便捧着简陋的物资清单和人员名册,恭敬地来到了苏俊朗暂居的军师帐(一顶比之前稍大些、干净些的帐篷)。
与此同时,刘宗敏也亲自拨来了两队手脚麻利、略通工匠手艺或是对苏俊朗颇为崇拜的士兵,充作他的直属班底。
权力突如其来,苏俊朗握着那几卷粗糙的名册和清单,看着帐外那些等候指示、眼神中带着好奇与敬畏的士兵,却没有太多欣喜若狂的感觉,反而感到了沉甸甸的压力。
昨日的胜利,侥幸成分太大。
那坑爹的“量子干扰器”效果随机,副作用惊人;借沙尘破敌更是天时地利人和的巧合,难以复制。
清风子虽退,但其代表的修真力量如同悬顶之剑,随时可能再次落下。
而明廷经此一败,下次来的,恐怕就不止五千关宁铁骑了。
“不能总是靠运气和临场发挥…”
苏俊朗揉着依旧有些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强迫自己冷静思考,
“必须利用这点有限的权力和资源,真正做点什么,从根本上提升这支队伍的生存能力。”
他铺开一张粗糙的草纸,拿起炭笔,开始梳理思路。
首要任务:巩固防疫成果,杜绝瘟疫。
上次的痢疾霍乱危机历历在目,大军聚集,卫生是底线。他立刻下令:
1. 扩大开水供应: 在各营区增设更多的开水灶,严格推行饮用水必须煮沸的制度,派专人监督。
2. 修建标准化厕所: 参照之前的“试验区”模式,在全营推广深坑厕所,远离水源,定时撒石灰消毒,专人管理。
3. 垃圾集中处理: 划定垃圾堆放点,每日集中焚烧,尤其是医疗废弃物。
4. 培训卫生员: 让李秀宁牵头,继续培训更多的卫生员,负责宣讲卫生知识、处理小伤小病、监控疫情。
第二任务:利用缴获,提升装备水平。
缴获的武器盔甲虽多,但型号杂乱,保养不善。他计划:
1. 建立简易兵工作坊: 集中铁匠和工匠,设立维修点,统一检修、打磨、修复缴获的兵甲,提高利用率。
2. 优化火器使用: 那几十杆鸟铳和两门佛朗机炮是宝贝。他需要挑选机灵可靠的士兵,组建一支小小的火器队,亲自指导(靠前世军事杂志和游戏经验)他们基本的保养、装填和射击要领,哪怕只是听个响,也能起到巨大的威慑作用。
3. 尝试改进火药: 利用现有的硝土、硫磺、木炭,尝试小批量提纯和标准化配比,希望能造出威力更大、更稳定的黑火药。
第三任务:未雨绸缪,思考应对“仙术”的手段。
这是最棘手,也最迫切的。清风子的飞剑给他留下了心理阴影。
1. 研究干扰器: 那破罗盘虽然坑爹,但确实起了作用。他需要仔细研究(尽管说明书是乱码),尝试理解其原理,哪怕能复制出一点微弱的干扰效果也好。
2. 寻找替代方案: 思考是否有其他“科学”手段可以干扰能量体或精密操控?强磁场?高频声波?虽然以现在的条件几乎不可能实现,但必须开始思考方向。
3. 情报收集: 设法从俘虏或流民口中打听更多关于“修真者”的情报,了解他们的能力界限、弱点、以及为何不能随意干涉凡俗战争。
思路逐渐清晰,但也伴随着巨大的困难。
资源依旧紧缺,尤其是硫磺、硝石等关键物料;
人手虽然有了,但专业人才极度匮乏;
更重要的是,来自牛金星等文官集团的隐性抵触和暗中掣肘几乎可以预见。
苏俊朗走出帐篷,看着清晨中逐渐苏醒的营地,士兵们开始操练,炊烟袅袅升起,一切似乎充满了希望。
但他知道,这份平静之下暗流涌动。
他握了握拳,感受着那份刚刚获得的、微小却真实的权力,也感受到了与之同来的、千斤重担般的责任。
“军师…”
他低声咀嚼着这个新头衔,目光变得坚定起来,
“不能只靠忽悠了…得干点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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