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工院”的草棚内外,终日弥漫着一股刺鼻的硫磺硝石味,混杂着草木灰的焦糊气,俨然成了一处与军营肃杀氛围格格不入的“化学实验室”。
苏俊朗脱下那身略显宽大的军师袍,换上了一件沾满污渍的粗布短褂,亲自上阵,带着两个战战兢兢又充满好奇的少年助手,开始了他的“黑火药改良大业”。
目标明确:闯军库存的火药,大多是乡下土法配制,比例全凭感觉,杂质多得吓人,十次发射能有三次成功响就算不错,威力更是时大时小,极不稳定。
苏俊朗要做的,就是找到那个传说中的黄金比例——“一硫二硝三木炭”,并尽可能提纯原料,造出稳定、可靠、威力可控的“军规”黑火药。
过程却远比他想象中艰难和…
危险!
他指挥助手们用石臼小心研磨硫磺块(品相依旧不佳,但聊胜于无),又指挥他们用大锅煮水,溶解那些从茅厕墙角刮来的、泛着可疑黄色的土硝,一遍遍过滤、熬煮、冷却结晶,试图得到更纯净的硝酸钾。
他自己则拿着炭笔,在破木板上写写画画,计算着各种可能的配比。
小规模测试在棚外空地上进行。
将不同配比的微量火药粉末小心翼翼地倒在厚铁片上,用烧红的细铁条远远地去触碰…
“嗤——”
有时,只是一股青烟懒洋洋地冒出,伴随着一股难闻的臭味,火药纹丝不动,彻底哑火。
两个助手憋着笑,互相挤眉弄眼。
苏俊朗一脸尴尬,挠挠头(手感更稀疏了),嘟囔着:
“硝比例低了?还是受潮了?”
“噗!轰——!”
有时,则更为惊险。
一次,助手在石臼里研磨混合好的粉末时,或许是因为摩擦生热,或许是因为干燥天气下的静电,那小半碗黑乎乎的粉末毫无征兆地猛然爆燃!
一声闷响,一团巨大的黑烟瞬间吞噬了半个草棚!
苏俊朗和两个助手被呛得剧烈咳嗽,眼泪横流,冲出来时,个个满脸乌黑,如同刚从煤堆里爬出来,头发丝里都冒着青烟(苏俊朗那本就可怜的地中海发型,边缘残存的几缕发丝更是被燎得焦黄卷曲)。
路过的士兵目瞪口呆,继而哄堂大笑。
这还只是开胃菜。
又一次,苏俊朗自觉调整出了一个“完美”新配方,取了指甲盖大小的一点,放在一块厚石板上测试。
他信心满满地将铁条凑近…
“嘭!!!”
一声远比预期猛烈得多的爆响炸开!
火光一闪,那厚实的石板竟被炸得崩裂了一小块,碎石屑四处飞溅!
站在几步外的苏俊朗吓得魂飞魄散,一个恶狗扑食猛地趴倒在地,碎石擦着他的头皮飞过。
两个助手更是尖叫着抱头鼠窜,躲得老远,半天不敢靠近。
苏俊朗心有余悸地爬起来,拍着身上的泥土,看着那崩裂的石板,后怕之余,却又露出一丝病态的兴奋:
“威力…威力好像过头了!这比例得调低点…不过方向是对的!”
日子就在这硝烟弥漫、时响时哑、险象环生的循环中一天天过去。
苏俊朗几乎每天都以一副新的“尊容”亮相:
时而满脸黑灰,只剩眼白和牙是白的;时而头发被燎得如同乱草窝;衣衫被火星烧出无数小洞,变得褴褛不堪。
他出入草棚的身影,成了营中一景,士兵们私下都笑着调侃:
“听!苏军师那边又响雷了!声儿脆亮,看来今天炼的‘仙药’成了!”
“呸!刚那声闷屁响,肯定是又哑火了!”
“军师出来没?脸黑不黑?头发还在否?哈哈!”
虽是调侃,但语气中并无恶意,反而带着几分亲近和好奇,仿佛苏俊朗那些惊险的爆炸,成了军营枯燥生活中一项额外的娱乐项目。
终于,在经过无数次失败、惊吓和灰头土脸之后,苏俊朗摸索出了一套相对稳定可靠的流程:精确称量(用简陋的天平)提纯后的硝、硫、炭,按最佳比例混合,加入少量清水湿法搅拌(减少粉尘爆炸风险),摊开晾干,最后用细竹筛筛出颗粒均匀的火药。
他小心翼翼地将第一批成功颗粒化的、黑中泛着光泽的火药粉末装入一个厚实的陶罐中,封好口。
捧着这罐沉甸甸的成果,他长舒了一口气,心中涌起一股久违的、实实在在的成就感。
然而,他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头顶。
触手所及,是一片更加光滑、甚至有些扎手的触感——
边缘那些顽强坚守的头发,在一次次爆燃和烟熏火燎中,终于彻底阵亡了。
看着罐中那代表着进步与威力的黑色颗粒,又感受着头顶那无比“圆满”的清凉,苏俊朗脸上露出了一个极其复杂的表情,混合着欣慰、自豪与一丝难以言喻的辛酸。
“这科技进步的代价…对个人形象而言,真是有点…过于惨重了啊。”
他低声苦笑,将这罐来之不易的火药紧紧抱在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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