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核苗圃的晨露还挂在新栽的星兰变种花瓣上时，卡尔已经站在试炼场的监控室里。全息屏幕上，1080名星核预备役少年正分成108个小队，在模拟雾隐星域的瘴气区里摸索前行。每个小队的徽章都闪烁着不同的光芒——光晶族的棱形银辉、绿藤族的叶片绿光、雷纹族的闪电红光，此刻却都被瘴气染成了灰蒙蒙的色调。
“第一小队卡在三号区域了。”林夏调出放大画面，只见五个光晶族少年围成一圈，手中的能量匕首徒劳地劈砍着弥漫的瘴气，却不知这些雾气会随能量波动再生。“他们还没吃透《星核启蒙录》里的‘以静制动’，瘴气是暗能量凝结的，越攻击越活跃。”
卡尔指尖轻点屏幕，标记出小队附近一块不起眼的岩石：“看那里，岩石上的苔藓呈螺旋状生长，说明地下有星核能量流经过。让他们把能量匕首插进去引动能量，瘴气会自动避开能量源。”
通讯频道里立刻传来第一小队队长的声音，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急促：“收到！我们试试……真的有用！瘴气退了！”紧接着是一阵欢呼，夹杂着“原来不是硬拼就行”的恍然大悟。
监控室的门被推开，赵野扛着一捆改装过的能量检测仪走进来，工装裤上沾着机油：“新一批检测仪调试好了，能实时显示周围星核能量的流向，比老款灵敏度高十倍。刚去苗圃看了眼，绿藤族那几个孩子正围着世界树幼苗转，说要给它搭个防鸟棚，被我拦住了——世界树哪用得着这玩意儿，他们是自己手痒想搭棚子玩。”
林夏笑着摇头：“昨天光晶族的孩子还想给共生苔藓装彩灯，说晚上训练能看清路。这群小家伙，脑子里净是奇思妙想。”
“奇思妙想才好。”卡尔调出第二十七小队的画面，画面里五个雷纹族少年正蹲在模拟灼日星域的高温区边缘，围着一块发烫的金属板争论。“他们发现金属板的温度随星核能量波动，正琢磨用它来预警能量暴流，比教材里说的‘用温度计实时监测’要灵活得多。”
赵野凑过去一看，只见少年们正用能量线将金属板和自己的通讯器连起来，其中一个短发少年拿着扳手敲了敲金属板：“这样只要温度超过临界值，通讯器就会震，比盯着温度计方便！”另一个瘦高个立刻反驳：“不行，能量线太明显，万一被暗能量干扰呢？得用无线感应！”两人争得面红耳赤，旁边三个队友却在地上画起了电路图，显然已有了新想法。
“看到没，”赵野用扳手敲了敲屏幕，“比我们当年机灵多了。我像他们这么大时，还在为怎么给能量枪换弹匣发愁呢。”
林夏调出各小队的进度表，眼神亮了起来：“第四十九小队居然提前走出了暗源幻境！他们是怎么做到的？”画面切过去，五个来自混合文明的少年正坐在幻境出口处分享干粮，有绿藤族的能量果实，有光晶族的营养凝胶，还有星行者族的压缩饼干。
“队长是个星行者族小姑娘，”卡尔放大画面，“她发现幻境里的‘敌人’只会重复攻击动作，就让大家轮流吸引注意力，其他人趁机找出口。关键是他们分工时没争谁来吸引火力，而是猜拳决定的，输的人还乐呵呵的。”
“这才是最难的。”林夏感慨道，“当年我们第一次组队，为了谁当队长吵了三天，最后还是你把星核吊坠一摔，说‘谁能先破解暗源密码谁当’才罢休。”
赵野突然拍了下手：“对了，昨天让各小队提交的‘守护计划书’收齐了，你俩要不要看看？绿藤族那队写的是‘给所有荒芜星球种满会发光的花，让迷路的飞船能找到方向’，雷纹族小队更绝，说要造个‘星核能量共享器’，让偏远星域也能用上干净能量。”
卡尔接过数据板，指尖划过那些稚嫩却滚烫的文字，突然停在一页：“这个不错。”那是个混合小队的计划，画着一幅简陋的星图，标注着他们要去的每个星球，旁边写着“每找到一块星核碎片，就立一块石碑，刻上所有帮忙的人的名字”。
“这才是传承啊。”林夏轻声说，“我们当年总想着自己扛，他们却天生就懂‘一起干’。”
正说着，监控屏幕突然弹出警报——第三十三小队在模拟星渊之眼的区域触发了能量乱流。画面里，五个少年被突如其来的能量漩涡困住，慌乱中却没忘了互相拉拽，其中一个光晶族少年用身体护住了怀里的星核仿制品，那是小队的“信物”。
“启动备用方案b。”卡尔的声音沉稳如常。赵野立刻按下红色按钮，模拟区的能量屏障瞬间升起，将漩涡隔绝在外。通讯频道里传来小队队长带着哭腔却依旧清晰的声音：“我们没丢信物……”
卡尔切换到公共频道，声音温和却有力：“记住这次教训——守护不是护住某样东西，是护住身边的人，护住一起走的路。现在，用你们刚才找到的能量节点，试着反向引导乱流，我在监控室看着。”
屏幕上，五个少年对视一眼，抹了把脸，立刻按照教材上的方法行动起来。光晶族少年将星核仿制品放在能量节点上，绿藤族少年用藤蔓固定，雷纹族少年引动能量线，星行者族少年校准方位，最后一个混合族少年喊着口号统一发力。乱流果然减弱了，虽然过程磕磕绊绊，却真的成功了。
“成了！”赵野举着扳手欢呼，差点把旁边的能量仪碰倒。
林夏笑着扶住仪器，目光落在苗圃方向。晨光中，世界树幼苗的叶片上滚动着露珠，折射出七彩的光，而苗圃外，绿藤族的孩子们正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将各小队提交的计划书埋在土里，旁边插着块木牌，写着“十年后开封”。
卡尔走出监控室，望着试炼场里此起彼伏的欢呼或懊恼声，远处星核天幕的光芒正透过云层洒下来，在地上织出一张金色的网。他想起昨天傍晚，看到光晶族和绿藤族的几个孩子蹲在苗圃里，给世界树幼苗浇水时，一个说“等它长高了，我们就在树下开庆功宴”，另一个接话“还要请卡尔首领他们来”，最后一个小声说“希望他们那时还没退休”。
他低头笑了笑，指尖拂过口袋里的星核吊坠。这吊坠陪了他十几年，边角早已磨得光滑，就像那些被岁月磨平的棱角。但此刻，触摸到它的温度，却比任何时候都更清晰地感受到——守护从来不是熬出来的苦役，是看着新芽破土时，心里冒出来的那点甜；是知道自己走过的路，会有人接着走下去时，眼里亮起来的光。
试炼场的号角突然吹响，那是完成上午训练的信号。1080名少年陆续从各个模拟区走出来，有的勾着肩，有的互相搀扶，有的举着损坏的仪器争论不休，却没一个是单独走的。他们的制服沾满尘土，脸上带着汗或泥，眼神却比星核天幕的光还要亮。
卡尔站在出口处，看着他们涌过来，像看着一整个翻涌的星河。林夏和赵野走到他身边，三人相视一笑，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同一句话——
这星火，旺得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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