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擎山那平淡却如同最终审判般的话语,如同九天玄冰,瞬间冻结了狼啸天所有的血液与妖魂!
“是你自己趴下当狗,还是我帮你……拆了你这身狼骨头?”
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毋庸置疑、无法抗拒的绝对威严,清晰地传入战场上每一个生灵的耳中,更如同重锤般狠狠砸在狼啸天的心核之上!
趴下当狗?拆了狼骨头?
狼啸天庞大的身躯剧烈地颤抖起来,并非因为愤怒,而是源于灵魂最深处的、无法抑制的恐惧与绝望!他纵横东荒边缘数百年,屠戮无数,凶名足以令小儿止啼,何曾受过如此奇耻大辱?!若是平日,有人敢对他如此说话,他早已将其撕成碎片,嚼碎骨头!
但此刻,他面对的不是可以撕碎的对手,而是一尊无法理解、无法抗衡的……神魔!
三位来自“主宰”麾下、实力深不可测、让他敬畏有加的黑袍特使,就在他眼前,被对方轻描淡写的一巴掌,拍得形神俱灭,渣都不剩!那是何等恐怖的手段?那是何等超越认知的境界?
反抗?拿什么反抗?他的狂狼裂天斩,连对方的衣角都碰不到!他的千狼大军,在那等存在面前,恐怕与土鸡瓦狗无异!
无尽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狼啸天所有的凶性与骄傲。他能感觉到,对方那平淡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仿佛已经穿透了皮肉,看到了他那颗因恐惧而疯狂跳动的心脏,甚至看到了他神魂深处最脆弱的角落。
只要对方愿意,或许真的只需要一个念头,就能将他这身引以为傲的天妖骨血,拆解成最原始的粒子!
死亡的阴影,前所未有的清晰和冰冷!
“噗通!”
在无数道惊骇、难以置信的目光注视下,那凶威赫赫、不可一世的青狼部落族长,东荒边缘的霸主狼啸天,竟双膝一软,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般,五体投地,重重地跪伏在地!
他那颗狰狞的狼头深深埋进泥土里,巨大的身躯因恐惧而筛糠般抖动,声音嘶哑变形,带着哭腔:“大人……饶命!狼啸天……有眼无珠,冒犯天威!求大人饶我一命!我愿臣服!我愿当大人的狗!求大人饶命啊!”
为了活命,他抛弃了所有的尊严与骄傲,选择了最屈辱的臣服!
静!
死一般的寂静!
无论是寨墙上劫后余生、目瞪口呆的白狐族人,还是寨墙下那上千名原本煞气腾腾、此刻却如同被施了定身法的青狼部落战士,全都陷入了巨大的震撼与荒谬感之中!
他们看到了什么? 他们那战无不胜、残忍暴戾的族长,竟然……竟然向一个人类跪下了? 还自称……愿意当狗?!
这简直颠覆了他们的认知!
一些悍勇的青狼战士下意识地握紧了武器,眼中露出不甘与愤怒的血丝,想要咆哮,想要冲杀!但当他们的目光触及寨墙上那个负手而立、青衫飘飘的身影,以及他脚边那只用睥睨目光打量着他们、仿佛在看一群待宰羔羊的金赤色灵犬时,所有的勇气都在瞬间被冻结、瓦解!
连族长和那三位恐怖的特使都如同土鸡瓦狗,他们冲上去,和送死有什么区别?
厉擎山看着那跪伏在地、抖如筛糠的狼啸天,眼中闪过一丝无趣。欺软怕硬,色厉内荏,这等货色,连给他当看门狗都嫌掉价。
他淡淡开口,声音传遍四野:“即日起,青狼部落所有人,退出白狐部落领地百里之外。未经允许,踏足半步者,死。”
他的目光扫过那些僵立的青狼战士:“带上你们这头……老狼,滚吧。”
没有严厉的惩罚,没有苛刻的条件,只是简单的驱逐。
但就是这样轻描淡写的话语,却让所有青狼战士如蒙大赦!他们生怕厉擎山反悔,连武器都顾不得捡,几名亲卫战战兢兢地上前,搀扶起几乎瘫软的狼啸天,如同丧家之犬般,仓皇无比地掉头就跑!
上千狼族大军,来时气势汹汹,去时溃不成军,丢盔弃甲,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转眼间便逃得干干净净,消失在密林深处,只留下满地狼藉和扬起的尘土。
山谷内外,再次恢复了寂静。
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洒下,照在寨墙上依旧处于石化状态的狐族战士们脸上。
直到此刻,他们才仿佛从一场光怪陆离、惊心动魄的梦境中缓缓苏醒过来。
结束了? 不可一世的青狼大军……就这么……退了? 那个差点给他们带来灭顶之灾的狼啸天,像条死狗一样被拖走了? 而这一切,都只是因为那个神秘人类前辈的几句话?
巨大的、不真实的幸福感与劫后余生的狂喜,如同火山般在所有白狐族人心底爆发开来!
“我们……我们得救了?!” “天啊!我不是在做梦吧?!” “是那位前辈!是那位前辈救了我们全族!” “呜呜呜……阿爹,你看到了吗?我们活下来了……”
欢呼声、哭泣声、呐喊声瞬间响彻山谷!许多狐族战士脱力地坐倒在地,相拥而泣。妇孺们从躲藏处跑出,看着安然无恙的亲人,喜极而泣。整个白狐部落沉浸在一片狂喜与激动之中。
苏婆婆老泪纵横,身体因激动而微微颤抖。她带领部落在这弱肉强食的妖域挣扎求生太久,从未有一刻如现在这般,感受到如此坚实的安全感!她转身,对着厉擎山便要再次大礼参拜:“前辈……”
厉擎山却随意地摆了摆手,打断了她:“繁文缛节就免了。记住你的承诺便好。”
他对此地的纷争毫无兴趣,出手也不过是顺势而为,以及对那秘境和黑袍人背后的“主宰”有一丝探究之意。
苏婆婆连忙道:“前辈放心!老身以血脉立誓,绝不敢忘!我族这就为前辈准备最好的静室休息,待前辈休整完毕,随时可开启秘境!”
厉擎山微微颔首,不再多言。
接下来的几日,白狐部落如同过节一般,充满了欢庆与忙碌。族人自发地拿出最好的珍藏——各种罕见的灵果、窖藏的百花蜜酿、精心编织的柔软裘毯,用以招待厉擎山这位全族的救命恩人。
厉擎山对此倒是来者不拒,尤其是对那百花蜜酿颇感兴趣,味道清甜甘冽,蕴含的灵气虽对他无用,但口感尚可。阿黄更是成了部落幼崽们的“孩子王”,它虽血脉高贵,却并无架子,时而喷出一点小火苗逗弄小狐狸,时而允许它们爬上自己的背脊,玩得不亦乐乎,倒是让厉擎山清净了不少。
苏婆婆则亲自带着族中长老,日夜不休地开始准备开启祖地秘境的祭祀事宜。月华灵珠被供奉在部落祭坛之上,吸收着三轮妖月的光芒,变得越发璀璨晶莹。
期间,厉擎山的神念也悄然覆盖了整个东荒边缘地带。他“看”到溃败的青狼部落退回老巢后,立刻紧闭寨门,开启了所有防护阵法,一副惊弓之鸟的模样。狼啸天似乎因惊吓过度和伤势反噬,陷入了昏迷。而关于“神秘青衫人族强者”的恐怖传闻,正以惊人的速度在各大部落之间流传开来,引得各方势力震动不已,纷纷派出探子打听消息。
厉擎山对此一笑置之。
第三日夜晚,三轮妖月的光芒达到最盛的时刻,清辉洒满山谷,如同铺上一层银纱。
白狐部落祖地入口处,位于山谷最深处的一面爬满古老藤蔓的山壁前,祭祀准备已然就绪。
一座以古木和灵石搭建的简易祭坛上,刻画着复杂的狐族符文。苏婆婆身着庄重的祭祀礼服,手持月华灵珠,神色肃穆。八位族中最为年长的长老分列八方,手持骨杖,吟唱着古老而苍凉的歌谣。所有白狐族人都安静地聚集在后方,目光虔诚而期待。
厉擎山带着阿黄,站在稍前的位置,平静地看着这一切。
“吉时已到!以吾族之血,唤祖地之门!”苏婆婆高举月华灵珠,声音苍老而充满力量。
她以指甲划破指尖,一滴殷红的精血滴落在月华灵珠之上。
嗡——!
灵珠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一道粗大的、凝练如实质的月白光柱冲天而起,笔直地照射在那面布满藤蔓的山壁之上!
山壁上的藤蔓仿佛活了过来,如同灵蛇般游走退开,露出了山壁的本体——那并非普通的岩石,而是一种温润如玉、刻满了无数玄奥飞狐图案的白色玉璧!
月白光柱照射在玉璧中央,那些飞狐图案仿佛被注入了生命,纷纷亮起,围绕着光柱旋转飞舞!玉璧开始变得透明,一个扭曲的、散发着古老苍茫气息的光门,缓缓在玉璧中央浮现、稳定下来!
门户之后,并非山腹,而是一片朦胧的、仿佛通往另一个世界的星空旋涡!
“先祖庇佑!秘境之门已开!”苏婆婆激动得声音发颤,她转身,对着厉擎山深深一拜:“厉前辈,门户只能维持三个时辰。秘境之内情况未知,或有先祖遗留的考验与禁制,请前辈务必小心!”
厉擎山点了点头,目光落在那星光旋涡之上,眼中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异色。他从那门户之后,感受到了一股极其隐晦、却异常精纯古老的……仙灵之气?甚至还夹杂着一丝极其微弱的、与其他空间相关的奇异波动?
这白狐先祖留下的秘境,果然有点意思。
他不再犹豫,一步踏出,便带着阿黄,迈入了那星光旋涡之中。
身影消失,光门微微荡漾,旋即恢复稳定。
眼看厉擎山进入秘境,祭坛下的狐族人群中,一位站在苏瑶身旁、面容与她有几分相似、却显得更加成熟妩媚的狐女,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诡异光芒。她轻轻拉了拉苏瑶的衣袖,低声道:“妹妹,那位前辈独自进入秘境,万一遇到危险……我族传承岂不断绝?不如我们……”
苏瑶正全神贯注地看着光门,闻言微微一怔,看向自己的姐姐苏媚:“姐姐,你是什么意思?前辈于我族有大恩,我们岂能……”
苏媚却凑得更近,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奇异的蛊惑力:“傻妹妹,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他实力如此恐怖,若在秘境中取得先祖传承,翻脸不认人,我族又能奈他何?不如我们悄悄跟进去,一则可为前辈指引(监视),二则若真有变故,也可及时应变,甚至……提前掌控秘境核心……”
苏瑶脸色顿变,猛地甩开姐姐的手,美眸中满是震惊与怒意:“姐姐!你疯了?!怎可有如此忘恩负义之念!前辈若要害我族,何须如此麻烦?我相信前辈绝非那样的人!此事休要再提!若你敢擅自行动,我立刻禀报婆婆!”
她语气坚决,甚至带着一丝戒备地看着自己这位平日里关系亲密的姐姐,觉得她此刻的想法无比陌生和危险。
苏媚被妹妹呵斥,眼底深处闪过一丝阴鸷与恼怒,但表面上却立刻露出委屈之色:“妹妹你别生气,姐姐……姐姐也是担心族运,一时糊涂……我怎会真的违背婆婆和前辈的意思呢?”她低下头,掩饰住眼中的不甘。
苏瑶这才神色稍缓,但仍不忘叮嘱道:“姐姐,切记,我族能否复兴,全系于前辈一身,万不可有任何异心!”
“姐姐知道了。”苏媚低声应道,垂下的眼眸中,却有一缕极其隐晦的黑气一闪而逝。
与此同时,秘境之内。
厉擎山穿过那星光旋涡,感觉像是穿过了一层清凉的水幕,眼前的景象骤然开阔。
他并未出现在预想中的山洞或遗迹之中,而是立于一片无垠的、静谧的星空之下!
脚下是光滑如镜、倒映着漫天星辰的黑色水面,却奇异地可以站立。四周是望不到边际的宇宙深空,繁星点点,银河璀璨,浩瀚而神秘。这里没有声音,没有风,时间仿佛都陷入了停滞,只有永恒的寂静与浩瀚。
“汪汪?”阿黄好奇地踩了踩脚下的“水面”,荡开一圈圈涟漪,倒映的星辰随之扭曲,它觉得很有趣。
厉擎山目光扫过这片星空,微微颔首:“以无上法力截取一片星空幻影,炼化为秘境之基?看来那只飞升的小狐狸,在仙界混得还算不错。”
这并非真实的宇宙,而是一个极其逼真、以莫大神通构建出的幻境空间。但对于寻常修士乃至天妖而言,此地与真实宇宙无异,甚至更加危险,因为这里的法则由构建者设定。
他抬脚向前走去,看似随意,每一步踏出,脚下的“水面”便荡漾开涟漪,仿佛在平静的湖面投下石子。然而,若是有精通阵法的修士在此,便会惊骇地发现,他每一步都精准地踏在了这片星空幻阵最脆弱、最关键的“节点”之上!
无数隐藏的、足以绞杀天妖的星辰禁制、空间陷阱、幻象迷阵,在他经过的刹那,都如同遇到了君王的臣子,无声无息地自行瓦解、退避,根本无需触发!
他就这样如同漫步在后花园一般,带着东张西望的阿黄,朝着这片星空秘境的深处行去。
越往深处,周围的星辰越发璀璨,甚至开始出现一些由星光凝聚而成的、形象模糊的古老狐影,它们或蹲踞,或嬉戏,或对月长啸,散发出纯净的太阴月华之力。
这些狐影似乎并无恶意,只是好奇地围绕着厉擎山和阿黄旋转飞舞。阿黄觉得好玩,试图用爪子去碰触,那些狐影却如同气泡般散开,又在不远处重新凝聚。
终于,在“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后,前方的景象发生了变化。
星空之中,出现了一株巨大无比的、完全由纯净月华之力和星辰光芒凝聚而成的古树!古树虬枝盘结,枝叶间有无数的光点在闪烁明灭,如同栖息着无数星辰。树冠之上,悬浮着一颗拳头大小、不断变换着形态、时而如圆月、时而如弯钩、散发着柔和却浩瀚力量的——水晶!
那水晶内部,仿佛封印着一片微缩的、不断生灭的宇宙星空!一股精纯至极、远超仙域水平的仙灵之气,从中弥漫开来!更有一股凌厉无比、斩断一切的剑意,深藏其中!
“星辰仙核?还有点……诛仙剑意的影子?”厉擎山眼中终于露出了一丝真正的感兴趣的神色,“那只小狐狸,看来在仙界也不是安分的主,居然能把这两样东西弄到手,还藏在了下界。”
星辰仙核乃是仙界星辰本源之力凝聚的至宝,蕴含无穷能量与星辰法则。而那缕诛仙剑意,更是霸道绝伦,绝非普通仙人所留。这两样东西,任何一件流传出去,都足以在仙域甚至妖域引起腥风血雨!
看来,这就是白狐部落最大的秘密,也是引来灾祸的根源。
厉擎山正欲上前仔细察看,忽然,他眉头微不可察地一皱,目光转向星空深处的某个方向。
几乎在同一时间,阿黄也猛地竖起耳朵,全身毛发微微炸起,冲着那个方向发出了低沉的、充满警告的咆哮声:“嗷呜——!”
在那个方向,原本璀璨平静的星空,忽然如同被泼洒了浓墨一般,迅速变得漆黑、粘稠、扭曲!一种与这片纯净星空幻境格格不入的、充满了怨毒、死寂、贪婪的邪恶气息,如同瘟疫般蔓延开来!
那片被污染的星空剧烈扭曲,最终凝聚成一张巨大无比、模糊不清、却有着三点猩红光芒的恐怖面孔!
那面孔……竟与之前被厉擎山拍死的三名黑袍怪物,有着七八分相似!只是更加巨大、更加凝实、更加邪恶!
一个沙哑、混乱、仿佛由无数灵魂哀嚎拼凑而成的声音,在整个星空秘境中回荡起来,充满了贪婪与恶意:
“找……到了……星辰……仙核……剑意……归……吾主……” “阻碍……清除……吞噬……”
随着这声音,那巨大的邪恶面孔张开仿佛能吞噬星辰的黑洞巨口,猛地一吸!
轰隆隆!
整个星空秘境剧烈震颤起来!厉擎山周围那些由星光凝聚的、纯净的狐影,发出惊恐的尖叫,不受控制地被那黑洞巨口吸去,瞬间被染黑、吞噬、湮灭!
连那株月华星辰古树都光芒乱闪,似乎要被连根拔起!树冠上的星辰仙核明灭不定,那缕诛仙剑意自动激发,斩出无数道凌厉剑光,劈向那黑洞巨口,却如同泥牛入海,只是让那巨口稍微波动了一下,并未能真正阻止其吞噬!
这潜伏的邪恶存在,其目标,赫然也是这秘境中的至宝!而且其实力,远非之前那三个黑袍怪物可比!它似乎早已潜伏于此,一直在等待,或者被什么东西吸引、唤醒!
厉擎山看着那张疯狂吞噬星空本源、污染一切的邪恶巨脸,眼中非但没有惊惧,反而露出一丝“果然如此”的玩味笑容。
“打了小的,来了老的?还是说……这才是正主留下的一缕分神?”
他拍了拍躁动不安的阿黄,示意它稍安勿躁。
“原本以为只是捡点古物,没想到还有额外收获。”
“正好,省得我再去寻根问底了。”
厉擎山缓缓抬头,目光平静地看向那张足以让真仙颤栗的邪恶巨脸,淡淡开口:
“滚出来。”
“或者,我把你揪出来。”
(第三十四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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