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城外死灵密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加，最后一批还在城外活动的佣兵和冒险者，也如同退潮般仓皇撤回城内。到了这个时候，即便是最胆大妄为的亡命之徒也清楚，留在城外必死无疑，而在城内，哪怕充当炮灰，依托城墙和防御工事，生存几率也要大上太多。
当一声声急促而洪亮的预警钟声如同丧钟般响彻全城时，所有人都明白，最后的时刻到了。光辉城四大区域厚重的城门在绞盘的轰鸣声中缓缓落下，彻底隔绝了内外。而在各区内部，通往中心区域的要道上，那更为庞大、表面铭刻着强力坚固魔法阵的“封门石”也进入了待激发状态。一旦封门石落下，便意味着该区域将进行最后的巷战，是真正死战不退的信号。
凌云带着影爪等十名核心队员，跟随着人流，登上了东面城墙，负责协助城防军防守一段百米左右的墙垛。另外三个隶属他管辖的巡逻小队，则继续在城墙下待命，负责物资转运和应急支援。
城墙之上，战斗已然打响。
近战士兵依托墙垛，用长矛、战斧奋力劈砍试图攀爬上来的低阶骷髅和行尸；后方，弓箭手、弩手以及少数身穿华贵法袍、神色倨傲的低阶魔法师（他们无一例外，皆是贵族或其子弟）则不断倾泻着箭矢和基础法术，形成密集的火力网。死灵大军如同灰色的潮水，一波波地冲击着城墙，它们不知恐惧，不知疲倦，唯一的本能就是毁灭生者。
凌云所在的这段城墙，防守压力相对均匀。他手持符文长弓，箭囊斜挎，并没有去刻意寻找那些在死灵群中格外显眼的高阶存在，而是将目标锁定在数量最多的中低阶死灵身上。这与他表面显露的中级战士实力相符。
然而，他的效率却高得有些异常。
搭箭，开弓，瞄准，松弦——动作流畅而稳定。箭矢离弦而出，如同长了眼睛一般，总能精准地命中远处某个骷髅的眼窝、行尸的关节、或是腐尸犬跃起的咽喉，几乎是一箭一个，鲜有空矢。
在通常的守城战中，对于中低阶死灵，指挥官往往要求弓箭手进行覆盖式射击，依靠密度来弥补精度的不足，以此高效收割。只有那些实力较强的高阶战士或法师，才会负责点杀混在潮水中的高阶死灵。因此，凌云这种近乎“点名”式的精准射杀，虽然在一片混乱中并不算特别引人注目，但若有人仔细观察，还是会觉得有些扎眼。
这自然是凌云强大神识的功劳。在他的感知中，城墙下那些涌动的死灵，其灵魂之火的强弱、移动轨迹、甚至下一刻的动作预判都清晰无比，瞄准对他而言如同呼吸般自然。
偶尔，也会有动作迅捷、实力接近高级战士的高阶死灵突破火力网，跃上城墙。凌云并不会直接将其射杀，那样就太显眼了。他会有意识地用箭矢干扰其平衡、迟滞其速度，或者射向其发力点，使其动作变形，为附近负责应对高阶威胁的城防军高手创造绝佳的击杀机会。
“可惜，不方便直接‘收尸’……”凌云一边射箭，一边暗自惋惜。如果能边杀边将这些死灵尸体收入宝珠空间，让艾丽直接分解，那才叫效率最大化，也能更隐蔽。但现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只能按捺下这个念头。
此刻进攻的，显然还只是死灵大军的前锋，以中低阶为主，数量庞大但缺乏有效的组织和指挥。那些真正拥有智慧、能够统御军队的高阶死灵指挥官，以及更强大的精英单位，都还隐藏在后方浓郁的死亡迷雾之中。眼前的消耗战，不过是对方惯用的伎俩——用无穷无尽的炮灰来消耗守城的物资和守军的精力。
而光辉城作为常年抵御死灵暴动和黑暗突袭的边境重镇，储备的箭矢、滚木礌石、以及供魔法阵和贵族法师们使用的珍贵魔法材料等防御物资也极为充沛，绝非几天就能耗尽的。攻守双方对这种模式都太熟悉了，以至于形成了一种诡异的“定式思维”，都在按照剧本进行着前期的铺垫。
战斗从白天持续到夜晚。死灵不知疲倦的特性让守军压力巨大，只能采取轮换休息的方式勉强支撑。凌云和他的小队也按照安排，休息了三轮。
长时间、高强度的作战，凌云小队成员修炼体术的效果开始在最基础的耐力、体力恢复和力量持久性方面体现出来。当周围许多友军士兵已经累得脸色发白、手臂颤抖、依靠在墙垛上喘息时，凌云小队的十人虽然也显疲惫，但状态明显好上一大截，依旧能保持较高的战斗效率。
不明所以的旁人，大多将此归功于凌云“财大气粗”，肯定给队员配备了大量的“活力恢复剂”之类的珍贵药品。唯有凌云和队员们自己知道，那非人的锤炼带来的身体蜕变，才是关键。
夜晚降临，死灵的攻势并未停歇，反而因为黑暗的掩护，变得更加诡秘难防。不过，好消息是，圣光帝国和辉月帝国的援军，终于趁着夜色，从相对安全的东面通道，源源不断地进入了光辉城。生力军的加入，让原本有些吃紧的城防压力得到了缓解，轮换休息的时间也得以保证。
在一次轮换下来的短暂休整间隙，凌云趁着夜色和混乱，尝试着用神识笼罩了城墙下一小片刚刚被清空、堆积着不少死灵残骸的区域，心念一动，将其收入了宝珠空间。
空间内，艾丽立刻有所感应。她无需凌云吩咐，白骨法杖轻点，那些被收入的尸体便迅速被分解提纯，灵魂能量被混沌能量吸收，残骸化作骨粉、肉粉堆积在陆地边缘，一些残破的武器盔甲则被归拢到一旁。
终于等到再次轮换下岗，凌云随着疲惫的人流返回城墙下的临时值守点。他和队员们一样，领取了配发的黑面包和肉汤，补充了箭矢，然后抓紧时间靠在墙壁上闭目养神。
耳边还能听到城外死灵永不疲倦的嘶吼和城墙上传来的厮杀声。凌云知道，这只是开始。随着战斗的持续，减员会越来越严重，这样的轮换休息时间，也会被不断压缩。真正的考验，还在后面。
（第四十五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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